第五章 一起吃午饭
被多啦A梦铃声吵醒的时候快七点,奇怪的是当我和晏林废话完然后漱口洗脸换了衣服后回头再看还是七点。当时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闹钟停了,大概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爷爷送我的古董闹钟会有不走的时候吧,我仍然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仍然慢悠悠地关上房门,仍然慢悠悠下楼一边听着楼下那个大笨钟一声一声地敲响,然后从阳台外走进来的老爸看了我说花开今天休息呀,我说没有呀,然后我爸说那你站在楼梯口干啥?我说听大钟好像敲了九下,然后便用冲的出了门口。
被崔大婶的大嗓门轰炸完重新坐下后我才发现今天好像少了点什么,看向宁小枫的空座位,我才记起她今天请假了,宁小枫每隔三天就请一天的假。她说她无论如何也要请假要不她会疯掉的,我问她是不是请了假就不疯了,她笑得好妩媚说不,不是疯,而是更疯了。她老是说自己是典型的月光族却每次她都有办法让自己踩着高跟鞋去名牌衣店里大肆挥霍,她说这是一种最有效的减压方法,那她就是每隔三天就去给自己减一次压。
有一次她说她一个人在街上瞎逛闷死了,从商业街跑回来硬拉着我去请了假陪她去逛街买衣服。我说,你那么多的姐妹怎么不把她们从广州深圳叫过来,她说她的姐妹也有繁忙的时候老是往佛山跑怎么行。然后,二话不说就拉着我走人,跟着她走了一圈商业街回来,我感觉自己仿佛走了一趟的白云山,骨头酸疼得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被她当使唤工人大包小包地砸上背都算是小事,最让我头痛的是干嘛要问我这衣服她穿起来好不好看呀。
以前念高中我就是被纪小小折磨了不少,每到礼拜天她就起劲我就倒霉,因为每次留校就剩我和她两个,她就能逮住我然后威胁我要陪她去买衣服。
有时候我觉得宁小枫和纪小小挺相似的,都是那些我行我素——对于买衣服有着同一套的“理论”。
宁小枫&纪小小:喂,花开,好看么?
我:嗯,这衣服挺好看的。
宁小枫&纪小小:我问的不是这衣服好不好看?而是穿起来好不好看?
我:只要穿起来觉得舒服就好了。
宁小枫&纪小小:花开呀,衣服是穿给别人看的,你无可救药了你。
我:只要你不再问我好不好看我就觉得你穿什么都像香港小姐一样。
宁小枫&纪小小:喂,花开,这件呢?好看么?
我:……
宁小枫&纪小小:呀,还有这件,还有那件?
我:…………
今天中午,在公司餐厅我遇见了卢洁。
在公司餐厅里吃饭的人很多,我捧着托盘在找座位,看见卢洁在一角落处挥手叫我过去坐。
“今天来这里吃饭的人可真多。”
当我在她对面坐下时,她笑着说。
“是呀,今天你未婚夫没来接你出去吃饭么?”
我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卢洁尴尬地停顿了拿着筷子吃饭的动作,我一看心里也开始着急了。
“卢洁,我……”
“不……”她摇着头笑了笑,说:“你看见了是吧?嗯,是我叫他不用特地来接我出去吃饭的免得跑来跑去那么麻烦,而且公司餐厅的饭菜也不错嘛,比以前学校餐厅的好多了是不是?记得以前高中时你们几个老是抱怨说哪里哪里不好吃,特别是纪小小,扒了几口饭后宁愿泡从学校小卖部买来的方便面,清洁的大婶对我们几个意见可大了。”
“大婶对小小意见最大。”
“对,谁都拿她没办法,唯独她没办法的是敬未,因为敬未可以一整天不说上一句话,她们两个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换了谁也不会想到她们会是从初中就开始认识的朋友。晏林就最喜欢拿她们两个作比喻,然后就被纪小小追着骂语文白痴,推倒了班里的桌子弄了一地的书,总是花开你替晏林收拾烂摊子,而她们每次推倒的都是白茵的书,气得她脸红跺脚然后就去班主任Wendy那里告状,还要全班的男生都为她作证。当然,她是不可能办到全班男生都替她作证,因为纪小小捏着班长顾明熙的脖子要他说实话然后又威胁他去威胁刘子晔和他一起说实话,而晏林也每次拉着花开你去指着徐扬也要说实话,咱们也总是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
看着卢洁在回忆里渐渐消沉的双眼,我的心情也跟着低沉了。
“之后怎样了?”
“啊?”
“为什么没了你的消息?”
“……”
“拍高中毕业照的那天爸爸死了,妈妈成了寡妇,我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世间的反复无常,早上我还和同学老师高高兴兴地拍毕业照作留念,晚上我却躲在墙角哭累了睡过去。爸爸是个普通工厂里的工人,他为了救人家的一个小孩被小偷用刀刺穿了心脏,死了,留下妈妈我和两个双生妹妹。突然间我发现妈妈老了许多,那憔悴的样子差点让我认不出,在我的记忆里妈妈一直是个漂亮的妈妈。那时妈妈才四十岁,可她却仿佛成了一个迈入六十岁的老妇人,也是在那天起,我们就不再有笑容。
“高考落榜后我到东莞打工去了,直到半年前才正式回来相亲,然后认识了李优,再然后结婚。”
她说这话时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的远处,声音平静得让我难过。
下班了,每当下班时间公司的大门口总是拥挤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这是一个比任何时候都要准时的时间,我就在这个准时而拥挤的时间里被匆忙而过的肩膀匆忙擦过。
在拥挤的人群前面我看到了站在一辆黑色小车旁的卢洁,从小车里下车的是她的未婚夫李优,卢洁低头说了些什么,她的未婚夫替她打开车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卢洁还是低着头俯身坐进车里。
最后,车子开走了,扬起了路边的些许灰尘。
今天的天空有点灰白,
买了票上了公车,我坐在了最末尾,看着窗外掠过的人们的脸和琳琅满目的橱窗,想起高中时的601室宿舍,有我晏林卢洁纪小小敬未,卢洁给我们讲她看过的故事,而我们就托着下巴探着头在听。
一张面纸递至我眼前,我并不意外地转过头看到坐在我旁边的徐扬。
他说:“拿着吧。”
我说:“不用。”
他硬是塞到我手里:“给你擦脸上的水。”
然后,全公车的人都扭头然后雏着眉看着我这个嗓音制造者。
“你这丫头真粗鲁。”连徐扬都皱着眉给我一块一块递面纸。
“没办法呀,这鼻涕多得怎么也擦不完。”我干脆从徐扬手中拿过整包面纸。
“我听晏林说卢洁跟你做了同事,她下个月就结婚了是吧。”
“……嗯,一个六月新娘……”
“给。”
徐扬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一阵阵清新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是我最喜欢的苹果,以前徐扬总是在我不开心时就给我一个红苹果,我每次都说他一点新意都没有但还是毫不客气地一把拿过然后一口咬下去。
这次也不例外,毫不客气地一把拿过。
“你当我还是幼稚园的小孩子呀。”
然后,一口咬下去。
“幼稚园的小孩子也会说句谢谢你大哥哥,可你却不会。”
“谁说我不会,我会对连姨说谢谢。因为你回来了,连姨一定煲了好喝的汤。”
我正坐在办公桌子前拿着胶水去粘沾那些原始凭证时我的手机响了,一听那首多啦A梦就知道是晏林打的电话,一时间找不到面纸来擦手上粘到的胶水,就直接掏出手机去接了电话,那头一开口就问我她在哪。
我说:“拜托,小姐,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现在可是忙得七窍生烟,手指头差点就粘着手机盖掰不开了,你居然打电话来问我你在哪?”
“也是猜猜嘛,花开,你就猜一下啦。”
“我要挂了……”
“等,等一下,好了,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
这次,我真的挂了。
当我终于找着了面纸来抹粘得到处都是的胶水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是晏林和她手里的蛋挞,忽然间我感到即使十根手指再粘个十几二十次的胶水也无所谓了。
丢掉手上的面纸,我即刻蹿上门口前,“你来啦。”可眼睛却紧盯着她手里的蛋挞差点没流口水,我转过头去叫其他同事也过来吃时,却看见晏林与宁小枫正用目光在半空中对峙。
最后,还是宁小枫先收回了目光,她笑了笑对我说:“不吃了,花开你吃吧,早上吃的三文治还撑着呢。”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出门去,我冲着她的背影说:“记得在崔大婶训示前回来。”她瞧后挥了挥手应了句:“知道了。”就踩着她的高跟鞋走人。
“花开你别护着她,我这就去告诉大哥有人在上班时间偷懒。”
我一把拉住晏林,说:“经理在开会,这一去不就也要告诉人家我也要偷懒么?”我说着又拿起一块蛋挞咬了下去,“蛋挞呀蛋挞你可是让人懒惰不少呀。”
“哎,不用对蛋挞吟诗了,我现在不去,等你们下班了再去。”
“晏林你就这么不喜欢宁小枫么?”
“没错,我就是不喜欢她,因为她让我看着不顺眼。”
“晏林。”
“花开你太单纯太善良了,以为世界上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好的,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我在想晏林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时,她说她要到卢洁那里去溜达溜达,这家伙分别就是来客串的,通常待业女性都是时间多得要赶着去浪费,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就是逛街客串。但据晏森哥说晏林的义工还在继续,这让我有点惊讶,因为对于一个除了音乐以外都是三分钟热度的人来说,这次她参加的义工还算蛮长的,从她跟我说起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
我坐在座位上又对着电脑屏幕吃着蛋挞时,崔大婶挥着那条无形教鞭进来了,我心想:糟了,宁小枫怎么还不回来呀?结果是崔大婶喷了一桌子的口水,发完了一肚子的火后宁小枫还没回来,最后直到中午下班了还不见人回来。
午饭时间,我晏林卢洁搭着晏森哥的车子出去吃午饭。卢洁和我在后排,晏林则坐在副驾驶座上手舞足蹈地与她哥哥晏森争论不休。
“这路我会走,哥你可以退二线休息去了,让我来开。”
“晏林你给我乖乖地坐着,我可不想要花开和卢洁陪你上火星去。”
“我有驾照。”
“所以我真是怀疑让你通过的考官。”
“就是哥你不让我自己来开才会生疏。”
“丫头你再说的话我就扔你到马路上让你自己走着去。”
“哥,你开那么久了也该换我来开,我保证我会注意看交通灯。”
不知为什么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晏林的那些保证,我坐过她一次的车,那是在她高中毕业后就去考驾照,她一拿到驾照就拉着我说要带我去兜风,本来想着天时暑热出去兜兜风的确是个美妙的主意,可一上车我的想法彻底改变了,因为她竟然告诉我说她要模仿腾源拓海的那个什么飘移,我说我的天哪你以为自己是在拍——
可那个戏字还没出来她就毫不犹豫地踩油门打方向盘那个雄心壮志啊有如黄河之水连绵不绝,那时我仿佛看到上帝在向我招手,直到现在我还有点难以相信自己还在和可爱的空气聊天,所以,晏森哥的执着是对的。
在一间别致的餐厅前,我们一行四人下了车,找到了一处靠近落地窗冷气又充足的位置坐下。从下车到进门坐下,几乎所有的女侍应的目光都给晏森哥吸引去了,剩下的男侍应的目光都往卢洁身上投,我和晏林只有在那些目光边缘上晃了一晃的份。这也是没办法呀,晏林则老是装着一脸的悲伤样,说:“我这弱小到不能再弱小的心灵在不经意间又再受创了。”笑得我腰都直不起来了,结果所有的目光包括男的女的客人都往我俩身上投。
“好,我点菜,哥买单。”
晏林马上翻起菜单牌,叫来了侍应生就往菜单牌上念菜名。以前每次外出吃饭晏林就是习惯地拿着菜牌在念,然后上了一桌子的菜只是吃了一点点其他的全浪费掉,当我说很有罪恶感时,她就摆摆手说只是试菜而己,不试吃一下又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对不对?可这次让我们惊讶的是在她说完了一大堆的菜名后补充了句:“我还是再看看吧,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侍应小姐礼貌地退了下去后她才发现我卢洁晏森哥都在盯着她看。
“哗!你们好饿么?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我说:“晏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你别怕尽管说出来。”
幸好我动作敏捷闪得快,要不晏林那口被呛的红茶就全喷到我脸上了。
“什么?咳咳,我可没发烧,我只是……咳,只是在我现在参加的义工社团里……总之,我不会再浪费食物了,好了好了,我饿坏了,点菜,一起点菜。”
“看来这次让晏林当上一名义工是件好事咯。”晏森哥卢洁和我都不约而同地说道。
“咦?那不是白茵吗?”
顺着卢洁的视线看向门口处,进来的是白茵,还有她身边的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因为一楼的满座了,服务生领着他们向电梯走去。
“看来钓了条大鱼呢,真不愧是校花,虽然是个过时校花。”
“晏林。”
“哥这你就不懂了,眼见为实呀。”
“只是出来吃饭啦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说。
卢洁也接着说:“是呀,只是吃顿饭而己,我们有时也会和部门里一些员工主管一起出来吃饭。”
“卢洁?”
一个温文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们都转过头去看谁来了。
“李优。”卢洁说。
来的人正是卢洁的未婚夫李优。
卢洁都还没有来得及介绍,晏林就已经当起了旁述,转了一圈回来,把我们的名字都报了一遍。
“你们好,我叫李优。”
看得出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你也来这吃饭么?”卢洁问。
“嗯,和妈妈一起出来吃饭,爸爸忙着没时间出来,我去了你公司找你,你同事说你们出来吃饭,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伯母来了,我去打个招呼吧。”说着,卢洁站起身来,跟我们说了声再见后就跟着未婚夫上了二楼的餐厅。
吃完饭,晏森哥买了单后,我们三个人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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