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置身事外
工资卡上显示的黑色数字在陆真的眼前不停放大，它们背后是她肖想很久的宝贝们。早在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她就已经列好血拼的清单了。
“我的包包该换新了，鞋子也过季要重新买过，最近温度升高，也要添购一部分夏装，哎—算算看，好像不够用。”
“你只需要降低它们的品牌，就所有东西都可以买。”每到一季度过去，婵儿就知道她的噩梦来了。
陆真的购买欲超级旺盛，而且货比三家的功力也是无人能比，往往一件小东西需要她陪着逛5、6家店才确定，这样东奔西跑的日子只有在陆真的荷包干瘪后才停止。
“淘来的A货用着乱没有自信，再说像鸿昱这种大集团，里面的员工肯定都是用名牌的。”陆真在纸上涂涂改改，舍弃哪个她都心疼，只怪自己没钱啊。
“别忘记留下一笔钱交房租。”
“啊，你又在我心上插一刀。”看样子包包不能买了，该死的房租，什么时候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呢？哦，更该死的房价！
“看你为了购物长吁短叹，还真其乐无穷。”手机闹钟想起，有半小时了，婵儿撕下脸部的面膜，“我反正没什么要买的，到时候就拿我的卡刷吧。”
“好婵儿，那我不客气啦？”屁颠屁颠的又在纸上的某栏打勾。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啊。”
陆真和婵儿走到小区空地上，现在的公寓要不是价格便宜，她们实在是想退租，不但装修简陋，安全设施差而且交通非常不便利，每天都需要步行半个小时才有公交车站牌。
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银白色轿车，车身线条流畅，看漆色明显刚买不久，陆真看着就眼红，她的欲望又膨胀了，有房有车的中产阶级时代何时到来？
‘滴滴’轿车上有人在按喇叭---
“找我们的？”陆真讶异地看婵儿。
婵儿耸耸肩，认识她的那些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回来了，更妄论清楚她的住处。
“两位美女，我有这个荣幸送你们上班？”霍铭打开车门下来。
“组长？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住址的，特地打电话问人事处要的吧？”陆真一副他的心事她了解的表情。
霍铭看着婵儿：“一起上班？这里出去不方便吧？”公司里不少职员向婵儿献殷勤，踟蹰了一个月，他还是决定来了。
“那上车吧。”都来到家门口，难道还拒绝他不成？婵儿朝他点头。
“你们是本市人？”
车子行驶在环线上，婵儿和陆真都坐在后座，陆真一个劲东摸摸，西碰碰。
“我不是的，婵儿嘛—我也不知道哎。”弄了半天，自己连婵儿是哪里人都不知道。
“霍铭，你户口调查？”婵儿想转移话题，她不想骗他们，可也不能说自己的户籍在美国，一定会引来陆真的大惊小怪。
“因为组长别有用心嘛，是吧组长？”陆真挤兑他。
“行了，陆真，你似乎忘了自己在谁的下面工作。”霍铭回头瞄她一眼。
“组长以上欺下，小心给某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才不怕呢，婵儿就坐旁边呐。
车子驶进鸿昱的停车场，陆真看见一辆眼熟的车子，她推推婵儿：“快看，这不是总裁的车嘛。”
顺着陆真手指的位置，她果然看见安泽亚下来，铁灰色西装，深蓝领带，不认识他的人会以为他难以相处，其实---
“这不是名模VIVI？”只见总裁的车子旁边那辆明黄色跑车上走下一位美人，凹凸有致的身材，把身上香奈儿新款礼服穿的别有韵味，她合上车门后靠近总裁，两人并肩往总裁的直达电梯走去。
“小书没希望了，上次我还看见有明星在前台问总裁的行程，真不愧是总裁。”
男人！婵儿恨恨地看着逐渐关上的电梯门，连他也这样。
“闭上你色咪咪的眼睛。”婵儿下车，不爽地甩上门。
对速食一向不感冒，婵儿宁愿自己下厨，还记得刚开始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吃了足足两个月的方便面，以至于后来进超市总是避开放泡面的架子，真怕看见后反胃。
从来没有自己烧过菜，在书店买了一大摞食谱，又在网上恶补一番，第一次买了锅铲什么的，最开始的那些成果全进了垃圾桶，慢慢的也算摸出门道。
发现社区后面有菜场也是几天前的事，说起来还得归功于某位钱眼里打转的司机。
那天她从美容院回家，出租车司机看她对本地不熟悉，绕远路带她晃悠，不巧经过菜市场，自己便让司机在菜场停下了，当时司机的脸色很好看，清白交错，估计他认为她其实认识路的，一直看他笑话呢。
对于任何一处大城市，仅仅需要半年的时间，就可以让你感觉陌生，更别说3、4年的间隔，她早就对它的规划丧失熟悉感了。
“王阿姨，给我拿一斤青菜，再来点豆腐皮。”陆真最近好像上火了，做一个腐皮青菜。
“是婵儿啊，昨天没有看见你过来买菜。”王阿姨的嗓门很大，但是听她说话让婵儿感到温暖，兴许是妈咪去世的早吧，总是认为家里冷清。
“同事请客吃饭，所以没开火。”
“婵儿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同事追求吧？”王阿姨称好刚满一斤，又从台子上拿起几粒大蒜放进塑料袋：“大蒜去腥，你压碎了放进去一起炒。”
“谢谢王阿姨。”
掂掂手上袋子的分量，貌似差不多了。用了10.8元，却拿回这麽多，换作以前的她一定不相信。
“婵儿，你好慢，我买了新裙子，过来帮我看看。”
客厅的沙发上胡乱扔着几只精品服饰的盒子，地上、茶几上躺着发票。
“陆真，你再买下去，银行的信用破产通知函就要寄来了。”
“我这是小投资，未来当然会有滚滚财源，我想过了，连模特明星这种人上人都要攀高枝，我这个小百姓更要飞枝头。”陆真义愤填膺地站到椅子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普通角色我不放在眼里，直接冲顶，我要追求总裁。”
‘哐当’
厨房里，婵儿手上的菜刀掉在地上。
“你没事吧？掉什么不好掉菜刀。”慌兮兮地捡起来，陆真不放心地问她。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挺清楚。”爬梳垂下的头发，婵儿掀开锅子。
“我说要追求总裁啦，你要帮我出谋划策哦。”她好歹也是青春美少女嘛，拼一下也许真的雀屏中选呢。
“安泽亚有这么好？连你也动心了。”
明明是已婚男人，这些女子是怎么想的？
他身上都是缺点，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很高甚至可以说龟毛、挑剔；内心阴暗，想法都放在心里，从不与人言；求胜欲太重，过于理性，缺乏热情……总之，作为大集团的领航者，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是，作为男朋友或者老公，绝对不及格。
“总裁的脸蛋赏心悦目啊，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正好是我的最爱，背后的鸿昱光环更是具有强大磁力，不动心的才奇怪。”
“随便你吧，吃饱了闭门羹还省了我的饭菜。”从消毒柜取出盘子，婵儿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从这顿饭开始，我要节食，除了早晚两餐，其它时间坚决不进食。”否则，花了那么多钱买的衣服不是浪费了，这个时候她最羡慕婵儿了，皮肤白皙紧致不说，身材还这麽好。
“安泽亚如果喜欢你，你是肥妞也没关系的。”反正他就是那么固执的男人。
“婵儿，明天下班你要自己回来了。”好香啊，婵儿的手艺又进步了。
停下筷子，婵儿不解地看她：“你呢？”
“加班！”她早就调查完毕了，每天总裁都要加班到10点左右，白天他身边美女环绕，自己一定没有机会的，只有等晚上来一场邂逅啦。
“陆真，我一直都低估你了，不过，最后说一句，在安泽亚上面花时间等于浪费时间，信不信由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嘛，垂涎地看着桌上的美食，陆真不住吞咽口水，为了瘦身，要忍住！
企划部的工作婵儿适应的很好，A组的成员都是勤恳工作的类型，基本上繁琐机械的事务他们不会派给她。
1年前出于玩票的性质，应聘一家时尚杂志的编辑，居然让她进了，直到现在，她还在不时写点文章发表在该杂志的网站上。
多亏了这份工作，让她在孤单的城市有了可以倾述的地方，那些对爱情、对亲情的彷徨都通过文字，述诸笔端。
“蝉儿，今天神秘人送你的是郁金香。”小书手上捧着一大束花，花色很鲜艳，紫色白点的包装纸裹着花梗，照例没有留下姓名。
“不用给我了。”眼睛没有离开电脑屏幕，蝉儿没有多想就回道，既然不想她知道身份干脆别送了，她难道还非得接受？
“对方真是大手笔，现在的时节不容易买到哦，蝉儿你真的不要啊。”不要就让她贪污一些，嘿嘿。
霍铭手上厚厚一叠文件不客气地压在小书头顶：“部长昨天在小组会上表扬你，夸你会议室布置得不错，外宾也说那天的花甚有品位，我还狐疑小书的眼光怎么高了，原来有外援啊。”
“组长，那都是蝉儿不要的花，我看有些品种连花店都没有，丢了不是可惜嘛。”
“你的小算盘打得挺精，部长给你的布置费又涨了吧？”
小书不好意思地点头：“下午我请客！组长，千万别告密啊。”花卖给部长也没什么不对啊，本来就是需要她去花店买。
“不过自买自卖好像有违公司法。”
“组长，你的口才别用在我身上啦。”小书跺脚，捧着花去自己的办公桌，没有料错的话，再跟组长辩，组长就会说她擅离职守。
敲下句号，保存归档，今天的事似乎都结束了，蝉儿抬头---
“霍铭你有事？”
挠挠头，霍铭开口：“想请你吃饭，赏光吗？”
陆真还在为了安泽亚加班，下班后自己势必要一个人走了，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兴许出去走走心情会好一点，就同意吧。
“AA制，没问题吧？”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不打算去了？”
蝉儿理所当然地点头，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自己从来不是欠人情的人。
“我如果在C组喊一声要请客，那结果绝对盛况空前，你会看见同事间有多么团结，团结起来刷爆我的卡。”
“霍铭，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蝉儿，你不用觉得有压力，真的，我不会强迫你，现在或者以后，都不会。”
蝉儿直视他的眼睛，站在面前的他也算高，略比安泽雅低半个头，眼神清澈，这样阳光的男人，注定只能是她的过客。
“我一直都没有整理过自己的感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适合你，在彻底放下之前我不想给你希望。”
“你怕我失望？”霍铭扯开一个尔雅的笑，“谢谢你对我坦白，如果今天你没有拒绝我，我也许未必坚持下去，但是你这么说，我就没有办法拒绝。”
“你---”
那个人有霍铭一半的勇气，自己也不至于这样的下场，不要想，蝉儿甩去纷乱的思绪。
“潇潇，这份是下个月广告企划，我送进去？”
陆真抓文件的手指关节紧绷着，在楼下的时候犹豫很久，做了思想斗争才上来，可不允许打退堂鼓。
可是总裁的秘书潇潇脸色怎么会这么差啊，活似人家欠她钱了，总裁秘书也不就是秘书，那么拽！
“哟。”早在有人进这层楼的时候，潇潇办公桌上的闭路电视已经拍下来人的样子了。
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这儿跑，现在企划部的新职员也来了。
“鸿昱集团是不许越权办事的，我没有记错的话，送文件的工作不是你企划部负责的吧？”潇潇不屑的冲陆真嗤笑。
“你别狐假虎威，我越权是我的事，你有什么权力管？”陆真看潇潇盛气凌人的样子就冒火。
“你一名小职员胆子倒挺大，只要我告诉总裁你擅自进来试图勾引他，那么你的下场绝对比妖妖惨，妖妖怎么说是大御的千金，尚有几分薄面，至于你，等着收辞职信吧。”
虽然很想帅气地吼一声‘辞职有什么了不起’，一想信用卡上的债务，陆真憋气的压住牙关。
“慢走哦，不送！”对付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人，她已经很有信心了，一旦搬出辞职两个字，都乖乖的放弃，既然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那么顺利，至少鸿昱的员工是没希望了。
夜幕降临，街道两旁的路灯和商铺的霓虹灯纷纷亮起，装点出不一样的风情，夜生活正要上场。
“要不要再去酒吧喝一杯？”车子靠边停下，霍铭征询蝉儿的意见。
“我不喜欢酒吧的嘈杂混乱，现在也不早了。”
抬起手腕看表，已经近10点了。
“你这样的美女没有夜生活很少，酒吧并不全是很复杂的，高端位的几家酒吧环境很好，下次带你去吧。”霍铭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蝉儿的肩上，“昼夜温差大，你明日还我便是。”
“那好，再见。”
离住的楼只剩5、6分钟的路，蝉儿故意放慢脚步，数着步子前进，周围很安静，静得只剩社区草坪里不知名昆虫的鸣叫、她的脚步声……还有他的。
肩上霍铭的外套的确挡去了夜风的微凉，她想转头和他说话，可是又不甘心。
世界上谁最不适合做卧底，她的答案是—安泽亚，他一进餐厅，她就看见他了，确切的说，她只是好奇周围的抽气声。
普通的中餐厅，依安泽亚雅的性情是从不迈进的，今晚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线衣，健硕的胸膛隐约可见，怪不得顾客都在看他。
她不是傻子，他跟了一路，霍铭自然也是知道的，却没有当面挑明，现在他是想怎么样？等她开口，不！她没有错，所托非人的苦果她自己尝，绝不在安泽亚面前示弱。
加快步子，拿钥匙，开锁，关门---靠在门背上，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怎么将自己推到这样地步。
“蝉儿，你真的出去啦？我瞧你房门没动静。”陆真盘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搁着大包装的薯片，都开封了而且被消灭掉不少。
“高热量的膨化食品只会让你发胖。”亏陆真忍着嘴馋看她吃了大半个月的晚饭，现在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只有吃薯片会让我心情好嘛。”又抓一大把扔嘴里，死命嚼，把潇潇看做薯片塞进嘴巴，用胃酸把她消化掉。
“你加班有什么成效？偶遇了？”
陆真难过地摇头：“总裁这么容易偶遇的话，我早成总裁夫人了，为了包装自己，我又欠了一笔卡债。”
陆真可怜兮兮的神情让蝉儿无语，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蝉儿把卡放在陆真手上。
“我的编辑费到了，你先把前面的垫上，不想我鄙视你就放弃吊金龟婿的歪脑筋。”
“我刚才一直在思考，抢有妇之夫的成功率太低，况且总裁的行情太好，要不追组长？”
霍铭虽然没有总裁养眼，长的也不赖嘛。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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