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门就又开了。
小雪小心翼翼地端着茶具走了进来,这套茶具与赫孜第一次看到她端的那套一模一样。这不足为奇,宾馆应该是成批进货的。
小雪把茶具摆放在床头柜上,很快,一杯飘着香气的茶水就出现在了赫孜的面前,赫孜忙坐起身子,从小雪手里接过了杯子,一饮而进。小雪在冲他甜甜的微笑,这微笑是那样的迷人,那样的可爱,那样的模糊,那样的遥远……赫孜情不自禁地向前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想去拥抱住这微笑……他喃喃的说:“你……你怎么不喝呢?你不是渴了吗?你……”
一阵冷风浮过赫孜的脸颊,让他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他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房间里不是很暗淡,窗外折射进来的光线证明天已经开始亮了。窗子是开着的,窗外是灰蒙蒙的亮,有风正吹拂过来。猛地,他的意识开始清醒了!窗子是谁开的?昨天晚上窗子上不是挡着厚厚的深紫色的窗帘吗?!记得昨晚那时自己搜索摄像装置的时候,还掀开窗帘向外瞧了瞧呢!因为是二楼,又有路灯的照射,所以很容易就可以看清楚下面的胡同,胡同的里侧是一排排低矮破旧的平房。平房那边漆黑一片,住户都搬走了,市里正在对平户区进行改造。
赫孜的头有些疼,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正放在胸口上,且还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正抱着个什么东西,这东西湿漉漉的,还很粘稠。是什么?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骤然传变了他的全身。
他慢慢把自己的双手从毛巾被里抽出来,放到眼前一瞧,一股血腥的味道直直地扑进他的鼻孔。深黑色的血液正从他的指缝间向下滴落着……滴落着……“啊!”他猛地将毛巾被从自己的身上掀了下去,他的身体在瞬间麻木了!因为他看到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伏卧在自己的胸前,白色带血的眼球死死地盯着自己!黑色的长发粘满血迹!
“啊!”赫孜在麻木中只停留了三秒种,就又发出了一声沙哑低沉的尖叫。他的身体本能地从床上蹦到了地上。那颗人头也随之骨碌到了地板上,砸出了“怦”地一声闷响。一具无头的尸体正僵卧在床头的一侧。尸体上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服务员制服!
天,我******一定是在梦中,在梦中!在噩梦中!赫孜僵立在那里,目光痴呆。
冷静,冷静,我到底都做什么了?他的思维很是混乱,不过,看着那血淋淋的头颅和无头尸体,他还是想起了小雪。
又一阵冷风吹进来,让赫孜很实在地打了个冷战,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体上居然一个布丝都没有!“妈的!这到底是怎么了?”赫孜的头又开始痛了。他顾不得许多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速逃离这里!
他迅速在床铺上翻找着自己的衣裤。
血,除了他的短裤和背心,他的衣裤居然也粘满了鲜血!索性,他只穿了背心和短裤,抱起自己的衣服就跑向了门口。到了门前,他突然停了下来。这样冲出去自己是不是很傻?让人看到了自己能说得清楚吗?
赫孜不敢再看那尸体和头颅一眼,走到窗前,爬了出去。好在是二楼,且一楼的举架也不是很高,他笨拙的爬了下去。其实他平时很灵巧的,主要是现在他的腿一直在哆嗦,不,应该是说他整个人都在哆嗦。
胡同里很寂静,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只有清冷的风在游荡。此时正是北方夏秋即将接替的季节。说冷也不算冷,说热也不算热。
“该怎么办?”赫孜仰头看了看那扇窗子,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下。“跑?”他对自己说,一定要玩命儿的跑!
他的确在玩命地跑,冷冷的汗水很快就下来了。
天,又亮了许多。
终于,他停在了胡同口,开始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双腿现在是酸痛绵软。“回家?”赫孜楞楞地瞧了瞧怀抱中的衣服,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胡同外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路的两侧都是一排排住宅楼,
出租车司机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子,调整好了驾驶座位,同时开了车门。“去哪?”
赫孜已经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裤,把粘着血迹部分包裹在了里侧,坐在出租车上,他没有敢把衣服放下,而是继续抱在怀中。“去……去西郊……”
“你这是?这是抱着衣服晨练?”司机冲他斜了下眼睛。
“是…..是的,一会儿到单位再把衣服换上,现在我......我浑身上下都是汗水。”赫孜说。
“你在火葬厂上班呀!嘿嘿,好工作啊!”司机的声音有点故做惊奇。
赫孜呆了一下,心里说:“可不是嘛,西郊只有一个单位,那就是火葬厂。”
3
星期一。
早晨的窗外,街道上很是喧闹,很多行人走过,很多大小车辆驶过,但赫孜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此刻,他正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发呆。他的手里拿着几张今早出版的《宛城晨讯报》和《宛城日报》。难道自己前天晚上只是做了一个恐怖梦而已?“呵呵……”他自己傻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是在欺骗自己,就如古代那个掩耳盗铃的贼!所以,他又感觉自己的笑声听起来很恐怖。
昨天清晨他在火葬厂附近下了出租车,看着出租车跑远后,就飞了似的抱着带血的衣服跑到了火葬厂的后山围墙外,用打火机把血衣服点燃了,刺鼻的烟雾让赫孜留了很多的眼泪。看着灰烬随风飘去,他就那样穿着裤衩和背心跑回了家。进门的时候他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开始哆嗦。后来还用被子把脑袋给蒙上了,蒙上了他又立即掀开了,因为他闭上眼睛就看到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和那具穿着淡蓝色的服务员制服的无头的尸体!
赫孜就这样不吃不喝的躺了一天,整个人都麻木了。只是晚上的时候,他才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了,也不知道睡过去多长时间,他被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唤醒了,那声音很轻很轻,似乎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缓慢的移动,又像是在卧室的顶棚上骚动。屋子里很黑,模模糊糊中,他感觉自己的床边上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个女人正缓慢的、机械的抬着胳膊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赫孜的头“嗡”地一下肿胀了很多,身体也近乎僵硬了。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急促到了难以呼吸的程度,后来,不知道他在哪憋足了一口气,“啊!”地一嗓子喊出了声响,伸手按开了床头的灯具开关。房间里立即明亮了很多,那个女人立即就消失了。妈的,难道是一个很可怕的梦?赫孜晃了晃了脑袋,感觉自己应该是很清醒的,他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嘴里还在叨咕着:“我******再也不去找小姐了!我******再也不去找小姐了!”
来到单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看报纸,昨天和今天的《宛城晨讯报》、《宛城日报》他都仔细搜寻“N”遍了,就是没有关于“喜来梦”宾馆的凶杀报道!不会啊!这样大的案子报纸怎么会不报道?单位的同事也都非常的安静,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这里早就传开了!难道,难道公安部门在封锁消息?还是那个房间里的尸体还没有被人发现?怎么会呢?
“见鬼了!”赫孜嘟囔了一句,随手扔了手里的报纸,向门口走去了。
昨夜刚刚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雪,积雪与裸露的路面就如一张花脸,看着让人难受。一些清扫工正用铁锹和扫帚清理着积雪。赫孜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喜来梦”宾馆而去。
宾馆的门前很安静,大门开着,看不到一个人进出。
“怎么了?还不进去?人说办这样的事情最好别在双休日的晚上,最安全的时间是星期一的早晨。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司机说。
“你的意思是?”赫孜楞了一下神儿。
“这个时候进去‘玩’是最好的时候,一般警察都是周一早晨开会,所以不用担心警察来抓你。”
赫孜“哦”了一声,他的心有点放下了,假如“喜来梦”宾馆真的发生什么样的大事情,出租车司机不会这样说话的。想到这里,他又叨咕了一句:“真******见鬼了!”
赫孜刚想让司机调头把自己送回单位去,他的眼睛就直了!他看到一个女人从“喜来梦”宾馆的大门内走了出来……
4
宋清敏提前两周从外地返回了宛城。她有件很要紧的事情要办。一个与她一样总外出做买卖的同学在帮她联系一件很大的事情。
一个总是出门不着家的男人,最怕的是后院起火。那么,一个女人呢?宋清敏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悄悄跟踪赫孜三天了,这三天里,一到傍晚十分,赫孜就来“喜来梦”宾馆门前转悠。
“只要2000元钱,保证你的老公这辈子都不会再想找‘小姐’了!”一个高个子的女人说,“我们用的道具都很逼真,脑袋是练习理发用的头模,身子是软塑料做的无头人模型。血,血是猪血,你知道的,这猪血还得花钱买呢。”
“不会吓坏他吧?”宋清敏有些担心。
“不会的,也就是教训他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