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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音域遮天

秦慕鸿目光缓缓移动,盯着山壁上的诗文默然片刻,说道:“十年了,我以为师姐你多少会有些改观……却不想……唉,我今日就不该来此……”百里惊凤不管他说什么,只继续道:“不该来也来了,你今日要给我个准话。”秦慕鸿转过头去,沉吟半晌说道:“师姐,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只盼你今日能将剑谱还了给我……”

百里惊凤听得浑身发抖,只见她表情突变,眼眶之内泪花更甚,咬牙逐字而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女人!好,秦慕鸿,你当真对得起我!”说话间,右臂倏地用力,五根纤指紧紧一扣,但见其手臂猛然冲天挥起,秦慕鸿只感觉不对,当下惊呼:“师姐!不要!”话音未落,只见那九幽玄殇剑的上册已在百里惊凤那白玉一般的素手之中,瞬间化为一堆碎末,顷刻间犹如雪落九天,哗的一声飘洒开来,随着阵阵清风,一片一片地消失在碧空之中了……

百里惊凤的目光只盯在秦慕鸿脸上,含泪哽咽道:“这下好了,谁也得不到它了……那个女人,我这就帮你祭奠了……满意了吧?”秦慕鸿仰头盯着漫天碎片,立时潸然泪下,他急促地呼吸着,只觉胸口剧痛不已,顷刻间顿感内息失衡,一阵寒意攻心而来,身子微微几晃,霎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狂呕而出!

百里惊凤正暗自伤神,她猛见秦慕鸿呕血不止,当下心中一凉,赶忙一把扶住他,惊问:“慕鸿!你怎么了?慕鸿!”秦慕鸿浑身颤抖,抽泣道:“师姐……这、这算不算是结束?”百里惊凤此刻泪眼纵横,全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当下一把便将其搂入怀中,脸颊死死贴在他额头之上,瞬间便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

秦慕鸿与师姐相识半生,怕是从未见过她如此放声哭泣,当下心如刀割,刚想出言安慰时,却突觉脑中嗡嗡作响,耳内顷然生出一阵怪异的鸣音来。百里惊凤听觉更为敏锐,她此时也觉一缕清音混在风中,直往自己耳中钻来,那声音低沉异常,诡异难辨,若非身怀上乘内功,是决计听不到的。

百里惊凤立止哭声,恍惚间回头一瞧,这一下可着实令她大感惊骇,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崖边石亭,凝目细看,那石亭顶上竟迎风站着两个人!但见那二人皆是一袭黑袍,斗篷遮脸,看身形,似是一男一女,男的手中握有一杆洞箫,女的怀中轻抱一具琵琶。秦慕鸿一看之下也是浑身一悚,不禁低声问道:“师姐,他们是何时站在那里的?”

百里惊凤也大感纳闷,她与秦慕鸿皆是身怀上乘内功,一向耳聪目明,足可于数十丈之外听声辩位,但眼下这两个黑衣人突然现身于此,他们却毫无感应,当下心神一凛,暗叹对方轻功之高,端的匪夷所思。

秦慕鸿心知此二人来历匪浅,他不愿百里惊凤涉险,当下迅速调匀内息,起身便要问话。岂料身子刚刚一动,突见那手持洞箫的黑衣人鬼影般跃下石亭,猛地朝自己欺近过来。百里惊凤目光如炬,迅速跃起,她此时手中无剑,干脆破空一掌,直攻那黑衣人心口。

便在此时,忽闻一阵宫音传来,但见另一名黑衣人自袖口中探出五根纤细手指,迎风在怀中那琵琶之上轻轻一扫,瞬间拨弦生音,骤变商调。百里惊凤突感音域遮天,只听诡声阵阵,破耳迷心,她脑中倏地一乱,掌锋力道登时倾泻,呼的一下,竟一掌打空!

秦慕鸿未及转念,就忽见那黑衣人的一只手已按在自己肩头。百里惊凤一掌击空,刚要转身再出一招时,突然又是一阵弦音传来,这一下五律齐鸣,只见石亭中摆放的那具焦尾古琴,七根琴弦剧烈的颤抖不停。

那怀抱琵琶的黑衣人再度五指一扫,乐声直转急上,瞬间化为羽调,长鸣不止。亭中那焦尾古琴不住地发出嗡鸣之声,七弦抖动越发猛烈,弦影混成一片,好似琴面上泛起一阵白花花的光芒来。须臾间,只听嘣的一声,琴面之上立时银光乍泄,七根琴弦尽皆被震断,凌乱地散落开来。

百里惊凤和秦慕鸿更觉心乱如麻,脑中意识逐渐模糊不清,二人强自定神,终觉内息已被那琵琶之声彻底侵扰,当下难以调和,一口冷气直逼上来,但觉喉间一热,竟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百里惊凤心中一寒,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秦慕鸿,不料只瞬间功夫,秦慕鸿竟已然被那黑衣人抓住肩膀擒在空中了。百里惊凤双目一瞪,颤声大喊:“给我把人放下!否则我杀了你!”话音未落,但觉余光处黑影一掠,再转目细看,两名黑衣人已是一左一右抓住秦慕鸿双肩,头也不回的跃下山峰去了。

百里惊凤猛觉脑中一空,登时脱口惊呼道:“慕鸿!”跟着便一跃而起,飞也似地落定在崖边,半个身子直探而出,破开喉咙狂喊道:“慕鸿!慕鸿!”如此不知喊了多少声,只听得贺兰山中回音阵阵,一声一声自下而上的透过云雾传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至于秦慕鸿的身影,半点痕迹都未能觅得。

百里惊凤浑身一软,即刻便瘫在崖边,她左右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冒出两个黑衣人来,也不明白他们为何抓走秦慕鸿,更令她惊诧的是,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一向罕逢敌手,而今日竟被人以音律牵制,一身上乘武学更是无法施展出来。

秦慕鸿与那黑衣人到底有什么关系?那黑衣人的武功究竟系出哪派?百里惊凤呆望着山涧云雾,思绪顿时乱作一团,倏忽间脑中一清,心中一念乍起,不禁自语道:“慕鸿……慕鸿,你自己要保重了,你要等着师姐,师姐这便去寻你,定要将你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