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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欲言又止

秋瑚见周青祉好转了一些,便又喂他几口水喝,然后分给他一些干粮吃,周青祉心中有事,全无胃口,秋瑚见他吃不下,于是关切地说道:“周大哥,你若实在不想吃,就睡一会儿吧,等到了下一个市镇,我单给你做几样小菜来吃。”

此时秋瑚对周青祉越好,周青祉内心就越煎熬,他索性闭起眼来,说道:“秋瑚,周大哥不想你太劳累,你也睡上一会儿吧。”秋瑚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靠在周青祉身上,说道:“周大哥,我送你回太行山之后,其实、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想办呢,你想不想知道?”周青祉道:“那你说给周大哥听听。”

秋瑚道:“我这次去太行山,肯定能见到你师父,到时、到时就把咱们的婚事告诉他,征求他老人家的同意……这个事情,反正早晚是要向长辈们说的,我送你回去,正好可以向黄掌门说明,你看怎样?”

周青祉见她满心憧憬,心痛更剧,只点头道:“这样、这样也好……”秋瑚又问道:“周大哥,黄掌门应该会同意的吧?”周青祉道:“师父很是喜欢你,我想、我想他定不会反对的……”

秋瑚甜甜一笑,接着道:“周大哥,我都想好了,咱们禀过黄掌门后,我就可以放心回贺兰山去了,到时我也向夫人禀明此事,她定会同意的,然后、然后我写信给你,你就来贺兰山娶我,好不好?”

秋瑚内心净如白纸,自是不知世事多变,故将万事都想得顺畅简单,周青祉听她如此说了一番,只觉其一颗少女之心,已然是情在深处,自醉一方了。他怕自己言多必失,当下握住秋瑚素手,说道:“周大哥此生能结识你,真是三生有幸……”

秋瑚靠在他肩头,娇羞一笑,轻声而道:“周大哥,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心里就快活得很……”周青祉心中难以平复,他很想静静地待上一会儿,好好想一想,今后的事情该怎么办,于是便道:“秋瑚,时候不早了,咱们都睡一会儿吧……”秋瑚点一点头,依旧靠在他身上,轻轻地呼吸着,渐渐睡去了。

秋瑚睡得沉稳,周青祉却头痛欲裂,他靠在马车内,一路颠簸,内心总也平静不下来,只不停地想着:“黑水山庄中的事,我该如何向秋瑚交代?如何向师门交代?如何……如何向李贞珑本人交代?”

此事他越想心中越乱,想起师父对自己的信任,以及师门的重托,他顿觉痛不欲生,只在心里暗暗说道:“待回到太行山,见到师尊,我必会将此事详细告知,请求师门重重责罚……”低头又见秋瑚安静地睡着,不禁胸口一痛,心道:“秋瑚,周大哥对不起你……我遭奸人陷害,未能把持自身,一念之差竟辱及女子清白……如今我一身污秽,我……我不配你……配不得你……”想到这里,已是万念俱灰,不觉间竟潸然泪下……

二人一路东进,这日终于回到云涯宫,守门弟子见周青祉无恙归返,欣喜之余忙去通禀。周青祉与秋瑚刚进得山门没几步,便见乐青崇、苍青陌、王青轩和余青凡四人皆来相迎。

周青祉此刻虽心中藏事,但见到朝夕相处的四位师弟,也是一阵热意涌上心头,五兄弟当下便勾肩搭背,相拥一处,左一言右一语地聊个没完,秋瑚见他们师兄弟重逢,自也欢喜得紧。

几人闲聊了数句,周青祉才介绍秋瑚给其他四人认识,四人很是热情,纷纷拱手表示欢迎。秋瑚阅历颇浅,这一下反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头一低,不知该如何应答。

乐青崇怕她尴尬,赶忙转言说道:“家师在书信中曾提及秋瑚姑娘,我大师兄昔日伤了双腿,行动不便,还得多谢姑娘的关照啊。”秋瑚赶忙轻摇玉手,说道:“这、这没什么的,我应该的、应该这么做……”周青祉却在一旁纳闷,问道:“诸位师弟,你们说的书信是?难道师父眼下不在派中?”

原来黄道玄行至天山后,便往派中传了一封书信,意在告知弟子们他与周青祉皆已平安无事,并顺带将他二人自离开太行山后的一路经历,简要写于书信之中,是以周青祉断腿一节,他几位师弟也已尽皆知晓,秋瑚之名他们亦是见于信中。

周青祉得知师父尚未归返,自感无奈,只得将黑水山庄中的事情继续藏在心底,只盼黄道玄能早日回到派中,他也好一吐为快,尽早领受师门责罚。他虽不惧责罚,纵然被处死也眉头不皱一下,但每每看到秋瑚,便心生自责,一路上更是心绪不宁,只觉亏欠秋瑚太多,无时无刻不充满愧疚之意。

连日赶路,秋瑚也觉疲倦不已,入夜后她便早早歇着了。周青祉与四位师弟同屋聊天,他心里始终想着黑水山庄之事,俨然已将自己当做罪人一般,聊天之际也心不在焉,有时不禁走神。但其他四人与他久别重逢,也都并未在意,只不停地询问他一路经历,让他详细给大家讲来听听。

日间,苍青陌见秋瑚与周青祉一同回到派中,他心中自然生疑,不知秋瑚为何到此,但其时秋瑚在场,他不好就地相问,也就没做太多理会。眼下已无外人,苍青陌便索性问及此事,经他如此一问,其他三人也都不解,白天只顾着高兴,倒是真忘记问秋瑚的来意了。

周青祉见众人同有此问,便将他在中兴府遇到秋瑚以及被困黑水山庄一事说了,当谈及他与李贞珑被人陷害一节,却草草略过,并未实说。至于自己是如何昏迷的,他实属无奈,只得将那日与秋瑚说的一套话照搬过来。四人不明就里,如此听来,也不多想,只觉百花门两度对周青祉不利,着实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这件事,周青祉并未如实相告,他虽有苦衷,但心中更加自责不已,他只希望能早些见到师父,到时将自己所犯过错一并公之于众,也不必如眼下这般,内心终日备受煎熬。

此时,众人只道秋瑚是为送周青祉而来,但他们却不知,秋瑚此行是为了自己与周青祉的婚事而来。这事情周青祉自然心知肚明,他想到师弟们对他一向信任,而秋瑚对自己更是一往情深,实感不能再行隐瞒,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自己答应娶秋瑚为妻一事告诉了四位师弟。

四人听后都感欣喜不已,皆为周青祉而高兴。只听余青凡笑道:“常言说得好,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师兄你这一趟西夏可是没白去呀,期间虽然经历了一些苦难,但最终还是逢凶化吉了,如今还领个嫂嫂回来,真是妙极!妙极!”其他三人听罢,都呵呵一乐。

这道喜之话听来本是颇为受用,但周青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也不愿扰了师弟们的兴致,当下也只得跟着陪笑几下。之后心念一转,又想起秋瑚来,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