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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水中倒影

此后两天,周青祉都没有见到秋瑚的身影,他一个人呆在山洞之中很是难受,环顾四下,寂静空荡,只能听到一阵阵风声,渐有渐无。周青祉不知道这段时光还要熬多久,他甚至此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孤独、绝望、无助的感受。

到了晚间,洞中依旧可听得见风声,还伴随着其他一些轻微的响动。周青祉细细听来,却根本无法分辨那是什么声音,只觉那响动之声时有时无,他想是自己太多心了,空山入夜,或是风打树梢,或是鸟雀振翅,当夜风吹起是,多少会有些响动传来,于是他也不去想太多,径自合眼入睡。

直到第三天清早,秋瑚终于来了,二人一见面,都显得很高兴。秋瑚告诉周青祉,她家夫人还在睡着,她自己趁着天色尚早,拿了衣服来浆洗,也正好来看望周青祉。

二人迎着升起不久的日头来到山涧溪水旁,周青祉依旧斜靠在那棵歪脖子树下,秋瑚见他脸色不佳,便安慰道:“周大哥,这两日夫人心情还是不好,我们服侍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她动怒,你再委屈几日,等夫人心情好转了,我马上就去求她。”

周青祉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秋瑚,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在心里。这两日来我已想清楚了,我这伤治好治不好其实都无所谓,我已然不在乎了。我想……我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得想办法赶回太行山去,这一个月来,不知派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也不知师父他老人家现下安危如何,我这心里一直记挂着,一刻都放不下啊……”

秋瑚见他又要走,赶忙劝道:“周大哥,你……你别这样嘛……你就再等我几天,最多五天,好吧?那日在中兴府,全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如此,我怎能丢下你不管了呢?你别走好不好?”周青祉知道,秋瑚内心之中极为执着,她是绝不会让自己走的,他凝视着秋瑚那充满关切的目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只听秋瑚又说道:“周大哥,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呢……往后几日,我可不能来看你了,因为三日后我家夫人要在凰仪峰上召开比剑大会,夫人说这是我们庄内的大事,这些日子大家都忙着准备呢。”

周青祉疑道:“比剑大会?为何而比剑?”秋瑚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夫人她没跟我们说,我们也不敢问,我们只是按夫人的吩咐,她吩咐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不过听夫人说,到时会有很多江湖人士到凰仪峰上来,那天我和芳草还要去迎宾的。”

周青祉听她这么一说,更加好奇于她家夫人的身份了,当下笑一笑说道:“没关系的,我本就不应该拖累你的,秋瑚,你安心料理庄内的事情便好,不用记挂我。”秋瑚道:“给夫人办事,我们从不敢马虎,但是……但是我现在心里总也放心不下你……周大哥,要是你也能去比剑大会,那便好了,即便你不上去比剑,我只瞧着你在台下,心里也会踏实许多……”周青祉哈哈一笑,说道:“我如今这个样子,还去什么比剑大会,那不是给你家夫人大煞风景了?哈哈!”他虽是开玩笑的说,但低头瞧见一副重伤的双腿,心中还是难掩少许苦涩之感。

晨光缕缕,瞬间便播洒在整个贺兰山上,秋瑚轻声哼着歌谣,迎着晨风在溪旁洗衣。周青祉像往日一样,靠在树下瞧着秋瑚那曼妙的倩影发呆。或许是这两日真的没有休息好,他沐浴着晨光,听着秋瑚喃喃吟唱,只觉眼皮不听使唤,竟一时打起盹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周青祉再次睁开双眼时,他见秋瑚依旧坐在溪水旁,只是衣服早已洗罢。他见秋瑚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禁有些奇怪,于是便问道:“秋瑚,你在干吗?”问了一声,却不见秋瑚回答,他心想,秋瑚该不会是和自己一样,睡着了吧?不对啊,哪有人坐着睡觉的,即便是要坐着睡,也是要倚靠些东西的,不然的话,睡意一起,定会倾倒在地的。他再仔细一看,秋瑚不倚不靠,就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动,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出神。

周青祉又喊了一声:“秋瑚,你怎么了?”这一声喊罢,秋瑚才反应过来,她赶忙回神起身,笑着跑了过来,说道:“周大哥,你醒了?刚才你怎么睡着了?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吗?”周青祉道:“不知怎么的,有些犯困,我刚才睡了多久?”秋瑚笑一笑道:“你只睡了一小会儿,你瞧瞧这日头,没变多少。”周青祉又道:“秋瑚,你洗完了衣服就早些回去吧,别惹得你家夫人生气。”秋瑚道:“没关系的,我等一下再回去,夫人现在不在庄里的。”说着便伸手一拽周青祉胳膊,又道:“周大哥,你来!到溪边去,我给你看好看的东西!”

周青祉不知道秋瑚要给他看什么,只得由着秋瑚用推车把自己推到溪水旁。秋瑚带着一脸纯真笑容,伸手朝水中一指,说道:“周大哥,你瞧!”周青祉起初以为秋瑚跟他逗乐解闷,眼下朝溪水中仔细一看,便立时笑容全收。在那一刻,他清楚地瞧见,在那泛有波光的溪水中,赫然倒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来,那女子身着轻纱长衫,正在手持长剑飘然舞动。

周青祉自然而然的反应到,这女子定是从山高之处倒映于水中的,于是他下意识的回头朝山上望去,但山势颇高,他一时也瞧不见那女子身在何处。想是那女子距离水面远得很,水中倒影显得较小,也瞧不出她容貌如何。

即便如此,却依旧可见那女子身姿灵动,手持长剑翩翩挥舞,真可谓宛若游龙,翩若惊鸿。再加上山石树影映于水中,观之就如一副山水画卷一般,清雅脱俗。那女子更似画间点睛之笔,她每舞动一招,便如笔走龙蛇,处处彰显着无上的巧妙与天成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