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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父子重逢(下)

殷千涣见他轻功如此卓绝,实不能小觑,他当下右手攻势不变,仍旧去擒陆星涵肩部,左手则迎风陡张,忽地一掌破空而出。秦慕鸿救子心切,内力几乎用满,身法移动迅若魅影,虽然后发,但却先至,未等殷千涣抓到陆星涵时,自己便一把将儿子扯将过来,顺势护在怀中,跟着左手猛然发力,霎息间轰然一掌,直朝殷千涣攻去。

一瞬间,双掌相抵,秦慕鸿这一掌势大力沉,殷千涣只觉自己筋骨被震得又痛又麻,赶忙运气抵挡。但见他左手泛起一层红晕,阵阵朱光破掌而出,秦慕鸿只觉掌心之内炙热无比,顷刻间只感周身犹如火灼。黄道玄识得殷千涣的厉害,赶忙高声说道:“秦先生小心!那是修罗劫焰掌!”

秦慕鸿凝神提气,一股内力自丹田而出,直灌手臂,猛地一掌推将出去。这一下使的一气呵成,殷千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左手劳宫穴一痛,紧接着曲泽、天泉二穴也是一麻,左臂顿时僵硬,几乎失了知觉。他原本以为秦慕鸿要和自己比拼内力,却不料秦慕鸿驾驭内力如此登峰造极,竟将自己的掌力视作无物,瞬间便摧行真气侵入自己左臂经络中。

那真气力道依旧不减,犹如洪水倾泻一般,猛力直逼左胸天池穴!殷千涣只觉胸口一冷,略有痛感,即刻内力一泄,迅速撤掌回来。饶是这一下撤得极快,但依旧没能逃开秦慕鸿的一击,撤掌瞬间,殷千涣整条左臂顿时一胀,但见青筋绽出,一阵剧痛钻破天池穴透入胸口,他浑身一颤,险些站立不稳,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

陆星涵见他敌不过父亲,这可解了自己心头之恨,赶忙大声喊道:“爹!快杀了这老贼!”殷千涣缓了缓气息,阴声说道:“小畜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爹!”陆星涵道:“是人就有爹,除非像你这怪物,定不是爹娘生养!”他这句话骂得够狠,换了往日,决计逃不过殷千涣一顿毒打,但眼下有父亲护着,他也无所畏惧,骂这一句都觉不够,还想再骂更狠的。

只听秦慕鸿说道:“殷千涣,阁下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却怎么爱欺负小孩子?”殷千涣打量他父子二人一阵,阴笑着说道:“姓陆的小子,我一直纳闷你那怪里怪气的内功是跟谁学的,呵呵!原来是令尊所授啊!”

陆星涵心里恨极了他,当下又对秦慕鸿道:“爹!你快杀了这人!他害得我好苦,我险些连命都丢啦!”殷千涣道:“你爹教了你这么好的功夫,你哪那么容易死呢?呵呵呵!”转念心想:“这小子的爹定是高人,我如今内伤缠身,力道极不稳定,还是先走为妙!”当下又冷笑一声,说道:“老子今天有事,不陪你爷俩玩儿了!”说毕半刻也不停留,迅速展开轻功,凌空一闪,跃出谷去。

父子重逢,欣喜不已。陆星涵见到父亲,又想到多日来所受的委屈,一个不忍便扑到秦慕鸿怀中哭了起来。秦慕鸿见儿子安然无恙,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又见陆星涵整个人瘦了一圈,顿觉心痛,顺势搂他在怀中,安慰不停。

只片刻功夫,秦慕鸿突感掌心一热,继而又觉陆星涵身体轻微抽搐,他赶忙定神瞧去,只见儿子面容泛红,嘴唇失色,双目直往上翻,周身剧烈抖动不停。秦慕鸿吃了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觉陆星涵的身体不停地发热,青烟一缕一缕地透过皮肤飘散出来。

陆星涵情绪波动甚急,想是那烈山炎玉的热力一时不得控制,这才猛地自经脉中反噬出来,导致内伤再度复发。秦慕鸿对此可一无所知,他当下有些慌神,见儿子如此痛苦,赶忙一掌按在其背部,以内力护住心脉。秦慕鸿只觉一道道炙热真气不停地从陆星涵体内传来,那热力颇为惊人,眨眼间自己已是大汗淋漓。黄道玄怕他不支,忙助一臂之力,双掌齐出,按向秦慕鸿肩背。

如此过了盏茶时分,陆星涵终于安定了下来,但整个人却昏迷了过去。秦慕鸿知道儿子受了内伤,但却不知伤了哪条经络,只觉他体内有数道炙热真气横冲直撞,颇为杂乱。

黄道玄伸手去探陆星涵脉象,只感时强时弱,极其紊乱,他再去抚一抚陆星涵周身,似仍有先前余热,尤其是胸口处,热力持久,隔衣传来。黄道玄寻着热力,轻轻剥开陆星涵前胸衣衫,但见其胸口之上呈现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赤红印记,阵阵青烟还在不停地散发出来。

秦慕鸿眉头一皱,不禁同黄道玄一起伸手朝那赤红印记摸去,一瞬间犹如指尖掠过火炭一般,触手极热。二人赶忙撤手回来,秦慕鸿惊问:“黄掌门,犬子这是被何种武功所伤?”黄道玄凝眉思虑一阵,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慕鸿又问道:“难道是修罗劫焰掌?”黄道玄轻轻一摇头道:“依眼下情形看,应该不是。那修罗劫焰掌内力至阳,倘若有人一旦被击中,则必遭烈焰焚身,断不会是令郎这般情形,况且令郎胸前的印记,也不像是掌印啊。”

正在说话间,忽听陆星涵一声咳嗽,秦慕鸿猛一回神,只见儿子缓缓睁开双眼,接着又咳嗽了几声,呼吸这才显得均匀了许多。他赶忙轻声去问:“涵儿,你怎么样了?怎么受伤的?”

陆星涵神情似乎仍旧迷离,只喃喃而道:“爹……我热……热……”黄道玄见他言语不清,又见秋瑚在一旁等了许久,于是便说道:“秦先生,令郎刚刚醒转,想来思绪稍有模糊,我看咱们还是先随秋瑚姑娘上山吧,待令郎清醒过来,他自会把事情与你讲明的。”

秦慕鸿一个多月未见儿子,一直担心不已,眼下又见儿子受了内伤,立时便将其他诸事抛到了脑后,此时经黄道玄一提醒,这才回过神来,心想秋瑚是女儿家,眼见此情此景,定是不好开口说话,只得站在一旁不语。

他当下赶忙赔礼道:“在下一时救子心切,疏忽了姑娘,可万分对不住了……”秋瑚道:“此乃人之常情,先生不必介怀。”秦慕鸿道:“那便有劳姑娘引路,咱们这便上山去。”说罢背起陆星涵来,随着秋瑚的脚步,朝凰仪峰顶行去。

陆星涵伏在秦慕鸿背上,他虽意识模糊,但仍旧如往昔一般潜行内功,以来抵御那炎力的侵蚀。这一个多月来,每当内伤复发之时,他便暗自调息,是以这套内功,他左右也练了将近一月,其中法门也已渐得要领了。陆星涵也深知,父亲传他的这套功诀,已经救过他无数次了,若是没有这门内功相助,自己怕是早就见阎王去了。

这一路上,黄道玄见秋瑚始终未能认出他来,心中一急,干脆一吐为快,路程未走多远,他便向秋瑚询问起周青祉的事情来。秋瑚听他这么一说,这才依稀辨认出他来,当下说道:“是了!我想起来啦,那日在中兴府,我的确见过您呢!”黄道玄点一点头,再次感谢那天她肯出手相救周青祉。

秋瑚接着便将周青祉眼下的情况说与黄道玄听了,黄道玄听罢,不由得略显担心,秋瑚安慰他道:“黄前辈,您别着急,等一会儿见到夫人,我定会借机求她为周大哥治伤的,我一早便答应周大哥了,一定说到做到!”

黄道玄能这么快找到周青祉,已然欣慰不已,疗伤与否,其实他也并未考虑过,但他见秋瑚对此事如此执着,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连连称谢,心中则想:“我云涯宫此刻群龙无首,只恐再生枝节,待此间之事一了,我须得与青祉速速赶回太行山去,至于疗伤一事,便不去劳烦秋瑚姑娘了。”

行程过半,陆星涵渐渐好转起来,也不用秦慕鸿背他了,便独个下地来走,他这才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秦慕鸿说了,秦慕鸿万未料到,自己当日趁夜离开太行山之后,居然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而黄道玄想起昔日之事,总认为是云涯宫有负秦慕鸿之托,才导致了陆星涵被殷千涣掳走,从而受此内伤,想到这些,他心下始终自责不已。

至于陆星涵所说的烈山炎玉,黄道玄和秦慕鸿皆不知此为何物,还有那一众骑乘白马的红衣女子,也终究搞不清她们来自何方。秦慕鸿虽找到了儿子,但眼下如何医好陆星涵的内伤,则又是一桩更为棘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