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你,便有一道无情的利刃将我的心剖个粉碎,
毫无选择的我只能快速的离去,即使心中有一个莫名的声音在朝我呐喊着危险,我却依然阻止自己转头望向你的视线。
直到那急速行驶的车辆撞上我柔弱的身体,我才明白,你真真正正的是我生命中最危险的存在。
闭上眼的那一刻,我看到你毫不遮掩的焦急、心痛眼神,嘴边不由的泛出一抹胜利的笑容。此生你再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而我也终于战胜了你,战胜了身体里那被你左右的灵魂。
“骆染,你等等我!”下班后,骆染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了桌子上的东西,就要走人。这时,从身后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骆染停下来,转过身来就发现公司里最八卦的文丽一路小跑过来,顺便用双手紧紧锁住骆染的右臂,三八兮兮的问,“你今天是不是要去相亲?”
“你怎么知道?”骆染脸色大变的紧捂文丽那张最会惹祸的嘴,神经质的瞄了瞄已经空了的办公室,然后无奈的哀求着,“小姑奶奶,我已经够心烦了,你别再给我添乱了,好吗?”
“是在为你相亲的事情烦恼吗?”文丽发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贼笑的问。
“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我今年刚毕业,连实习期都还没过呢,就心急火燎的让我去相亲。”骆染撅着红艳的双唇,不满的话脱口而出,尽心为文丽的八卦事业添砖添瓦。
“实习期还没过吗?”文丽奇怪的问,她们可是同期进的公司,怎么她已经过了实习期,而骆染还没有呢?
“你忘了吗?我比你晚一天到公司,明天这个时候,我的实习期才到。”说到这儿,骆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的一生难道就这么度过?做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然后按照父母的期待,嫁人生子,将自己的青春耗费在柴米油盐中,平淡、波澜不兴的度过这一生吗?
“原来这样啊。”文丽转念一想,“你今年不才二十三吗?干嘛这么早就急着找婆家?”
“你以为我愿意?如果我不答应,我妈一定会拿那套对付我爸的三绝招来对付我!我可受不了。”骆染摇摇头,想起家里那个平日里强势的不得了的老妈偏偏喜欢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就感觉心田中如蝗虫过境,心里刚刚冒出头的幼苗瞬间被啃食殆尽,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哎!还是老老实实屈服在老妈的淫、不,是慈母的形象之下吧,免得耳朵还要遭罪。
对于骆妈妈那一套虽老却万试万灵的办法,文丽也是略有耳闻,回以爱莫能助的微笑:“只不过是吃一顿饭,就当是年轻人多交个朋友,不好吗?”
“说得到轻巧,你怎么不去!”骆染翻翻白眼儿,看着文丽强自忍笑的模样,哂怪的说。
“我倒是想去,可人家请的又不是我。”文丽耸耸肩,露出可惜的神情。文丽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因车祸去世,而祖父母嫌她是个女儿丫头片子,给了学费和生活费就不再搭理她。到了文丽二十岁的时候,更是在文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跟着文丽的二叔去了南方的城市。文丽也只好省吃俭用,并靠勤工俭学才完成了大学后两年的学业。两人自上了大学就玩在一起,说也奇怪,骆染那么喜欢安静的女孩竟然能和爱热闹的文丽凑在一起,到了毕业后,更是到了同一所公司里上班。
“你这个月的卡又超支了吧?”骆染露出‘看到救星’的眼神盯着文丽,讨好的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本人是月光族的中坚砥柱。”文丽无所谓的说,心里却在奇怪,明明自己这个月并没有买什么东西,钱却如流水般哗哗的从自己口袋里流走了。
“文丽,不如这个月,我借你一千块,你陪我去相亲,好不好?”骆染笑脸相迎。
“一千块?”文丽警觉的半眯了眼睛,仔细想了想,得寸进尺的要求道:“半年的分期付款再加上两顿午餐!”
“好,都依你!”骆染一咬牙,就答应了。
文丽谗着脸伸出手来:“一千块,请付现。”
“等吃了饭不好吗?”骆染苦着脸,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银行卡,带着文丽来到路边不远处的银行,从提款机里取了十张百元大钞,递给文丽,“现在可以跟我去了吗,大小姐?”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文丽数了数,将十张大钞塞进自己的钱包里,开口道:“吃完了,陪我去商场走一趟,我前两天看到一双鞋子很好看,今天一定要买下来。”
“小姐,你不能省着点儿花?我看你真到了月底该怎么办?”骆染受不了的猛翻白眼儿,这文丽纯粹是个理财白痴,看到好东西就想搬回自己的家,却从来不考虑那花掉的钱会让自己啃半个月的馒头加咸菜。
“有你啊,我可爱的小染染。”文丽呵呵笑着,伸出手来搂上了骆染略显单薄的肩膀,怜惜的问:“快说,你们约在哪儿?”
“喏,前面就到了。”骆染指着前面不远处闪亮招牌下那个熟悉的人影,无奈的说。
“是本市最高级的酒店呢。”文丽看到招牌上的字,大呼今天她跟着来,真是赚到了。
“妈。”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骆染弱弱的叫了一声妈,看着母亲有些难看的脸色,骆染感觉有东西在自己的背脊上一遍遍的吹冷风。
“文丽,你也来了。”骆妈妈拿眼睛剜了骆染一眼,随即扯过文丽的手,笑着问。
“骆妈妈不会不欢迎我吧?”文丽露出颊边的两个酒窝,眼睛眨呀眨的,直闪的骆妈妈笑骂出声:“小妮子,对骆妈妈我也使这一招!今天,你想吃什么,尽管敞开了胃口吃,骆妈妈带够钱了。”
“骆妈妈最好了。”文丽一手挽住骆妈妈的手臂,撒娇的靠在骆妈妈那肉肉的身躯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对感情和睦的母女。骆染静静的站在一边,暗自庆幸,带着文丽来,真是自己做出的最英明决定。
“好了,骆染,跟我们进去,裴先生一会儿就到了。”骆妈妈看到一旁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女儿,立刻沉了脸,吩咐了声,拉着文丽兴高采烈的进了酒店。
“是。”骆染向一边没有迷得母亲彻底晕头转向的文丽吐吐舌头,咬牙踏进了本市最豪华的酒店。
跟着服务人员进了包厢,骆染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一股窒息的烦躁扼住了她的咽喉,鼓噪着、催促着、让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骆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文丽大惊小怪的问着,伸手去拉骆染的手,却摸到一片让人心惊的冰凉。“还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盖好被子。”骆染苍白的脸色几近透明,一手艰难的捂上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的回响在自己的耳边。
离开!赶快离开!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骆染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骆妈妈,骆染好像病了。”文丽要了杯开水递给骆染,担忧的对骆妈妈说。
谁知,骆妈妈只瞄了女儿一眼,就继续将注意力定在手中的菜单上:“别管她,老毛病犯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文丽看着骆染拿过杯子,不顾形象的将水猛灌进去,低问:“要不要去一下洗手间?”
“妈,我去下洗手间?”骆染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不准!那里也不能去。”直到这时,骆妈妈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女儿,只当女儿是为了躲避这次的相亲:“裴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别在这个时候找机会落跑!”
“不是的,妈。”骆染无奈的看着又投入菜单中的母亲,慢慢坐了下来,说也奇怪,刚才那阵要命的窒息感已经不在了。看来,还是自己太紧张了。
骆染想着,苦笑一声,母亲恐怕是下定了决心要自己能够尽早嫁出去了。
深吸一口气,骆染揉着脸颊,让自己的脸色变得红润一点。
文丽看着骆染苍白的脸色和骆妈妈之间流转的奇怪氛围,安静了下来,感觉自己好像无意撞破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骆染逼迫自己放松心神,看到文丽眼中的担忧,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并伸出手去,碰了碰文丽的手,告诉文丽自己没事。
真的没事吗?文丽以眼神示意。
真的没事。向来能让文丽安下心的笑容此时显得那么的苍白和无力,而骆妈妈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
终于,骆妈妈点好了菜,从菜单中抬起头来,“文丽,这儿的龙虾很新鲜,你等会儿可要多吃点儿。”
“好的。”文丽瞄了一眼身旁的骆染,那颗刚放下的心又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儿,看到骆染坐立不安的模样,文丽也暗暗紧张了起来,好怕骆染下一刻就会在她面前晕倒。
“妈,我出去一下。”骆染猛的站起来,再也顾不了许多的,直奔到门口,正好撞上了准备进来的男子身上。
“小心!”本该温和沉稳的男低音,在骆染的耳中却如最可怕的招魂铃一般,骆染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俊朗挺拔的男子。
他追来了,他竟然追来了!骆染不顾一切的低下头,瞬间爆发的力量让她冲破了男子的拦阻,冲出了包厢,冲出了酒店……
没事儿了吧?骆染侥幸的扭头朝背后瞧去,那男子竟也跟在身后,一步不离。
心神恍惚间,骆染没有听到母亲刺耳的尖叫,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慌不择路的一头闯进了快车道,如迷失于巨大森林中的幼鸟,跌跌撞撞的前行,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绝不能被男子追到。
刺耳的急刹车声音在骆染的耳边响起时,骆染身不由己的飞起来,看着一尘不染的蓝天,她嘴角竟不由露出一丝绝美的解脱笑容,一片空白的脑海中,竟想不起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只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自己的生命终于摆脱了恶魔的箍制,不必回到那个只会让自己伤心难过的老路上。
阖上眼睛前,骆染看到走近的男子那几近崩溃的哀戚目光,骆染露出一个胜利似的挑衅笑容,然后静静的闭上了那两扇浓密的羽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