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是你吗?”梦中,那片熟悉的山林中,他看到了那十几年都未能如梦的女子,不由的惊喜上前。可如雪却只是看着他,眼中满是悲伤,静静的淌出泪来。
“如雪,怎么了?为何哭泣?”裴千日心疼的欲上前擦去如雪眼角的泪水,可他们之间却隔着三步的距离,任裴千日如何追赶,他们之间仍是隔着三步的距离。
“如雪,你到底怎么了?”裴千日急得团团转,看着如雪默默垂泪的模样,心中绞痛不已。
“如雪,如雪?”
不知什么时候,如雪的身边竟出现了连竞天的踪影,看着连竞天搂着一脸羞色的如雪入怀,他扑上前去就要分开他们。
“如雪,你不要走啊!”令人浓情蜜意了一会儿,相携转身离去,这一来,裴千日即使跑断了腿,却也无法追上他们的步伐,竟慢慢的、慢慢的失去了如雪的芳踪。
“如雪、如雪!”睡梦中,听到裴千日的呓语,阴若华即使心中有怒,却再也无法下得了手。
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不知何时起,发鬓间竟染上了缕缕的轻霜,阴若华心疼之际,那被耍弄的愤怒却无法消失。
从此,也许只有与你陌路,我那心中的怨恨才会慢慢消逝吧?阴若华苦笑一声,转身看着担忧的徐子敬便道:“子敬,你好好照顾你家主子,这双腿虽然废了,但是性命却能保下,也是上天保佑了。”
“不用你假好心!”徐子敬冷哼一声,越过阴若华,来到了裴千日的身边。就是因为这个皇家公主,他好好的主子竟然中了毒,虽然解救及时,那双腿却残了。命是保住了,可主子从此不能行走,让一向潇洒自负的主子醒来后该如何面对他不能行走的事实?
徐子敬毫不理会阴若华,自小便骄傲自持的阴若华却也没有怪罪徐子敬的不敬,只是黯然的叹了气,沉重的离开。
裴千日,你我毕竟无缘,即使我如何请求,你终究还是舍了我!我乃一介公主之尊,有我的尊严和骄傲,即使永远不能忘记你,却也从此与你陌路,再见……无期!
“染儿,真好,从此后就没有别人来和我抢你了。裴千日受了惩罚,他该是不会再出现在你我面前,打扰我们的幸福平和。”独孤无影笑了笑,可看到骆染依旧没有清醒的意思,心中的恨意勃发,“下来该是皇后和若华了。最近一段时间,东夷蠢蠢欲动,和若愚商量了。正好可派了若华前去和亲,也可在若愚登基之后给他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
“仇,把恩叫过来。”独孤无影冷笑一声,吩咐道。
“是。”仇出去,唤来一脸平静的恩。
“恩,你可知罪?”独孤无影冷眼瞄去,恩立刻双腿一曲,跪了下来。
“公子,恩不知恩犯了何罪。”恩跪下来,可脸上一副毫无愧疚的表情。
“是吗?你真的以为你没罪吗?那雪灵芝中的毒是谁所下?又是谁一心要杀死本王的爱妃的?”独孤无影轻轻放下骆染,转身来到恩的身边,以指抬起了恩的脸,一双阴狠的利眸直直刺入恩的防备。
或许是独孤无影身上若有似无的阴冷气息,恩在独孤无影的双眼下,竟再也没了争辩的能力。“公子,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公子,若公子降罪于恩,恩无话可说。”
“你可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好奴才,竟然为了铲除本王的爱妃,投靠了皇后。”独孤无影说出的话让仇一惊,瞪大的双眼看着恩。他同生共死的战友,竟然背叛了公子投靠到敌人那一方!
“恩可以保证,皇后绝对得不了任何好处,恩即使与皇后交易,也不过是想利用皇后的力量,杀了骆姑娘。”这时,恩已经豁出去了,他甘愿以死进谏,也不能让人阻了公子的前程。
“染儿就如此碍你的眼吗?竟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惦记着她?”
“恩虽不知公子为何会喜欢上她,但是骆姑娘绝对是个会坏了公子大事的障碍。恩不认为为公子扫去障碍有何不对!”倔强的直起身子,恩振振有词。
“那好,既然你认为你做的对,那就替本王入宫,杀了那妖妇。若事情办不成,你就不要回来了。”独孤无影眼中凶光大盛:“你不是自诩忠心吗?那就展现你的忠诚给我看!”
“公子……”恩无法反驳独孤无影的话,一咬牙,他低下头对着独孤无影磕了三个响头:“公子,恩此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还请公子多保重身体,以大局为重。”说完,恩起身,留恋的看了一眼独孤无影,便走出了影竹轩。
“公子?”看着恩决绝的眼神,仇竟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仇,你别说了。伤害了染儿的人,本王是不会放过的。不过,明日便是本王的大喜之日,明日过后,你们便自由了。”独孤无影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让仇看了却全身发冷,心中总觉得有什么祸事将要发生。
当日傍晚,裴千日终于醒了,当发觉自己再无知觉的双腿之时,竟没有露出除平静之外别样的表情。
“主子,这若华公主真是狠心,竟因您退婚而想要了您的命?”徐子敬端过来散发着浓浓怪味的苦药,递给裴千日。
“子敬,现在去租辆马车,我们这就离开京城。”
“可是,您的伤口刚包扎过,大夫嘱咐过您不能移动的。”
“子敬,听我的,这京城绝不是我们久留之地。”想起独孤无影,他怎么会放过自己这个伤害染儿最深的人呢?不过,这样痛不欲生的惩罚该是便宜了自己吧?毕竟他没使出更严厉的手段来折磨自己。裴千日摸着毫无知觉的两条腿,心里酸酸的。
“好吧,主子,子敬现在就去租辆马车。”徐子敬闷着气,走出了房间,把门仔细关好,自己则去了车马行,租来了一辆最好的马车。
把裴千日抬出客栈,送上了马车。徐子敬结了帐,拿了些从客栈买来的干粮,赶着马车离开。
就在他们刚刚出了城门不久,一队禁卫便驱马来到了这间客栈。问明了裴千日竟已离开了客栈,禁卫脸上都不太好看,上了马,朝城外追去,只是一路之上,却没发现裴千日的影子。只好无功而返,硬着头皮领受皇后的惩罚。
“主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离开京城的小道上,一辆马车正缓缓的前行着。
“我们……回家。”马车里,裴千日抚着仍疼痛不已的胸口,望着渐行渐远的京城,心中再无半点恨意,只有淡淡的愁和浅浅的悔。
夜半,皇后哄睡了喝醉了酒后哭闹不休的阴若华,抚着额走出殿外,看着殿外繁星灿烂的夜空,才发觉她这二十多年,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即使手中仅剩的一点儿权利,也在阴若拙的打击下,烟消云散了。这深宫犹如吃人的兽,把她的青春、爱情和亲情都消磨殆尽。若华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不能看着她就此消沉下去。即使赔上她的这条性命,也要换的若华的一世幸福。
“皇后娘娘。”被派出宫的禁卫回来了,跪在皇后的面前,惊恐的语气中还存留着对生的渴望,渴望皇后能饶他一命。
“任务……失败了?”冷眼扫来,那偷偷抬起头的禁卫立刻垂下了头,不敢再看一眼。
“你们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叹了口气,皇后手腕一翻,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来,扔到禁卫的面前:“你自己看着办吧。”
仿佛刺入过太多的身体,那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清幽的冷光。
禁卫颤巍巍的将匕首收入手中,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再看看那背过身去的女子,心中一冷,就在一瞬间,那匕首便刺入了皇后的心口。
“是你!”直到这时,皇后才看到禁卫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神。
“是我,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现在是该为我家公子除去你的时候了。”皇后满头大汗,恶狠狠的盯着眼前毫不畏惧的男子,一双保养细致的手紧紧攥着男子的手臂,长长的艳红指甲刺入男子的皮肉之中。
男子蹙了蹙眉,一手推开皇后的身体,匕首也顺势滑出,带出一溜热血,洒在了男子的身上脸上。
“你、你不……”话未说完,一口血涌出口鼻,皇后两腿一瞪,命丧黄泉,只那双眼却死不瞑目。
恩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身尚温的皇后,再看看自己手臂上已经发黑的指甲掐痕,竟露出了解脱的笑容。瞄了瞄躲在殿门之后的阴若华,他一个翻身便跃上屋顶,朝着皇城的护城河而去,那河直通大海,即使死,他也不能留下自己的尸体被敌人利用而害了公子。
一路头重脚轻的来到河边,看着近在咫尺的护城河,恩笑了笑,正值雨季,这河水正是湍急,自己的尸体应该可以随水而入大海吧?
意识渐渐丧失,男子一个猛子扎入河中,再也不见了他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