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真不告诉连小姐,裴府出大事了?”阮福问。
“不用了,我想最多也不过几天,她就能从街上听到这个消息了。”阮文浩忧心忡忡,他知道连翘一旦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赶回裴府,确认这个消息。
只是,裴千日真的就是个笨蛋,连别人惦记着他的家财,暗中做小动作都没察觉?他很怀疑。
“少主,我们要不要插手管管这件事?”
“管?我该管吗?上一次他可以拿翘儿的未来来换,那这次呢?他还能付出怎样的代价?是不是要拿那个叫雪若的女人来换?”阮文浩嗤之以鼻。
“如果连小姐求您呢?”阮福接着问。
“她……”阮文浩瞪着阮福道:“我怎么做,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吧?该不是我父亲要你来这儿打探消息的吧?”
“呃,老爷、老爷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我、我只是随便问问。”阮福说着,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你出去吧。”阮文浩此时也心思烦乱,他不希望看到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出来的连翘再次被忧虑所困。
“是,少主。”阮福小心的退出书房,一转过身来,就看到了连小姐正在外面等着。
“连小姐?”
听到声响,阮文浩从书房里出来,“翘儿,你怎么来了?”
“文浩,我有事要问你。”连翘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
“是想问裴千日的事情吧?”阮文浩说着,示意阮福推下去,自己则领着连翘回到了书房。
“文浩,裴府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连翘还未落座,就开口问道,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是真的又如何,他不是已经让你离他远远地,再也不要你见他吗?”
“那里毕竟是我自小便生活的地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入别人之手。”
“那么人呢?裴千日那么无情的对你,你还是不能不管他,决定要回去找他?”
“不,我只是想确定……他没事儿,我就、回来了。”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他已经傻了呢?你是不是就准备带着傻了的他回来,只要他还没好,你就要照顾他一辈子?”阮文浩看着脸色大变的连翘,唇边泛出一丝冷笑。
“怎么会?”连翘难以想象他傻了的模样。
“怎么不会?血魔宫的那群疯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裴千日傻了,血魔宫要彻底毁了千雪山庄,所以在沉暮楼里放了一把火,而裴千日就因为没有躲过房梁上掉下的一截木头,才傻了的。”看着连翘苍白至极的脸色,蓦地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感。
这三年来,他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连翘,小心翼翼的把她捧到手心里呵护着,可她呢?虽然面上不说,可她的心底只有那个负了她的人,身为桐城少主的他,有才有势,又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可以当她爹的男人了?
“文浩,我走了。”连翘站起来,双眼无神的就要离开阮府。
“不准走!”阮文浩从后面扯住了连翘的手臂,“你不能去,也不能见他。我可以派人帮你把他带回来;我可以给他安置到一处别院里,派人好好照顾他;我还可以请遍天下的名医,医治他的傻病。可,我就是希望你去见他。”
“为什么,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养父啊?”
“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亲生父女,因为你还惦记着他,只因为他才是你心底的人。我不能让我心爱的女子去接近另一个男人,即使那男人已经傻了,”阮文浩嘶吼出声:“我还是不能冒着失去你的危险,让你接近他。”
“他只是我的父亲。”
“他不是!翘儿,我求你。我阮文浩这辈子都没求过人,我现在只求你,不要去找他,只要你不去找他,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如果我要退婚呢?”连翘的双眼凝视着他,说出的话却让阮文浩脑子就要炸开了。
“不行!”阮文浩想也不想的拒绝,心痛的看着眼前把他的幸福、自尊统统捏在手中肆意玩弄的女子。
他是骄傲的,可如今为了心爱的人,他宁愿将自己的骄傲踩在脚下。
他也是痴情的,可面对心爱的人对他人的深情不悔,他却无能为力,只能舍弃自尊的求她,求她不要离开。
“文浩,我们没可能的,你还是找一个更好的女子来爱吧。”说着,连翘依然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就要离开。
“不行。”阮文浩猛然出手,点住了连翘的昏穴。看着连翘拼命挣扎着不肯坠入梦境,阮文浩心痛又心伤。
用力吮去连翘眼角流下的一滴泪珠。咸涩的眼泪让阮文浩拧紧了眉头,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可是,他不行,只要想到桐城千千万万的百姓,他就不能哭,也决不能流出懦弱的眼泪。
头高高扬起,过了许久,阮文浩眼中的薄雾才散去。
看着连翘在梦中仍然蹙紧的眉,阮文浩想起收藏着的由西晋买来的一副精铁铸成的铁链,将连翘栓在了床柱上,留下了足够连翘活动的长度。
将钥匙收好,阮文浩帮连翘理了理发丝,便狠下心离开,并锁上了房门。
“阮禄。”
“少主?”
“打点好行装,我们出城。”
“去救裴千日吗?他不是已经傻了?”
“不该问的别问!”阮文浩阴沉着脸,呵斥道。路过的下人纷纷走避,就连碰到的阮正堂也不敢多说话,只拿担忧的眼神看着阮文浩。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少主发这么大的火,阮禄在心里嘀咕着,动作迅速的将一切都准备好。
“翘儿,我会把裴千日平安的带回,但是我也绝不会让你再见到他!”阮文浩在心底发誓,然后便带着阮禄、阮福两人,一路飞奔出了城。
就在阮文浩出城后两个时辰,连翘终于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被一条铁链所缚,不由的大声呼救,可是阮文浩在离开前向所有的人都下了令,即使是阮正堂、余婉竹也不敢冒着儿子发怒的的危险,帮连翘解下铁链。
就在连翘喊得筋疲力尽,自觉无能的跪于双腿之上的时候。一个黑影犹如天神般从天而降。
“严易白,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说着,怨拔出剑来,朝铁链砍去。可铁链却纹丝不动,即使怨用了十成的内力,铁链依旧完整无损。
“如果真的砍不断,就算了。”连翘看着脚上的铁链,安慰着眼里泄露出沮丧神情的怨。
怨一言不发,当看到铁链的另一头正与床柱相连,突然挥剑朝床柱砍去。
只听得一阵响动,整个床铺立刻四分五裂,铁链虽然没有断开,却可以让连翘自由活动。
连翘连说声谢谢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捧着铁链,冲出了房间。
见连翘匆匆离去,怨索然皱了眉,却还是赶了上去。
阮府里,就听见哗啦哗啦的铁链撞击声。
怨赶上连翘,一言不发的抱起了连翘,接着飞出了阮府,回到了和情暂时居住的小院。
“你不是带我出城的吗?”看着居住了三年的院落,连翘纳闷的问。
“收拾衣服和细软,我等你。”第一次听到怨说了这么长的话,连翘惊叹着,却也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两件干净的衣服,并带上了所有的银子。
“不告诉姐姐一声吗?”拿了包裹,连翘小声问。
“我留了纸条,她随后就赶上。”怨说着,拉过连翘的手,走出了院子,外面正有一头健壮的马儿在等着。
怨飞身上马,再将连翘拉上马,坐在他的前面。
“我,我还是到后面去吧?”直到这时,连翘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不自在。
“坐好。”怨不准备给连翘懊恼的机会,缰绳一紧,马儿就飞奔起来,朝着城外奔去。
呼啸的风从耳边刮过,连翘那颗吊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看看四周好不容易才熟悉的景物,连翘心中难免不舍,却毫不后悔。
她的心早已飞越了千山万水,来到了裴千日的身边。
马儿一路狂奔,在路上根本没有停下来过,一天半的路程只花了一天的功夫就跑完了。
终于,在晚上的时候,两人投宿到野外的一家小客栈里。
不知道还有多少路程。
“还差半日,你就能看到裴千日了。”仿佛感应到连翘心中所想,怨开口解释道。
“严易白,谢谢你。”连翘这时已经累得说不出再多的话了。
“好好休息。”送连翘进了客房,怨便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准备闭目养神。
只听得哗啦哗啦的铁链声,怨睁开眼睛时,门再次打开。
“严易白,你怎么不回屋好好休息?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
怨沉默不语,只拿不悦的眼神盯着她。
“严易白,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连翘紧张的询问道。
“易白,唤我易白。”
“有差吗?”看到怨幽幽的眼神,连翘立刻顺从道:“易白,你回屋好好休息,这样明天才好上路。”
“有事叫我。”怨叮嘱一句,然后便走到隔壁的房间,推开门,进去了。
连翘见怨进屋了,自己也关好了房门,吹熄了灯,上床好好睡了,却不知道桐城里,已经看到纸条的情正拼命的往同个方向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