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到将近酉时,风雪之中,看到哈达岭已在眼前。
金寓北一心要赶到榆关堡,把异儿带到苏儿身边,自己心上的大石才会卸去,且此时他是如此盼望见到苏儿和心爱的儿子。左近又是一片雪原,无处安身,只能向前过岭而走。故而,金寓北不顾天色昏黑,大雪不停,径直打马上岭。
金寓北看到座下马已很是疲累,又兼大雪之中攀登高岭,大显吃力。金寓北回头安抚异儿坐稳马背,下马在前拉马缰前行。
回首之际,金寓北见异儿怔怔望着自己,心神俱失,更是心焦,想一步就赶到榆关堡,等到了苏儿身边,方可踏实下来。心念如此,手中力气大增,急急拉马上岭。
金寓北步行上岭,行得缓慢,对脚下山道却看得清楚了。
这山岭上峭壁深壑比比皆是,有的深涧就在脚边,深不见底。想想自己催马而过时,迅捷如风,应当是有赖马匹神骏,才得能安然经过,没有失足坠涧,实是侥幸。
金寓北几次回头察看异儿情形,见她都是紧盯自己,全不问到了哪里、也不觉风雪吹打,如此情形,更是催他尽力拉马疾走。
行了足足一个时辰,天色更加暗了,到岭脊还不足一半的路程。
金寓北注目脚下,拉马欲绕过山道旁一道深涧,才转过几步,突听身后异儿大声喊道:“大师兄!”金寓北不曾想异儿会突然大喊,猛地一惊,当即停步,回首看着异儿。
暗夜风雪之中,异儿那晶莹的眼睛仍看得明净清楚,此时竟然大放光彩。金寓北不知道异儿要做什么,张口问道:“异儿?”
异儿泪流不止,不等金寓北问完话,竟又大声说道:“大师兄,异儿对不起你!异儿、异儿这个样子了,异儿对不起你!”金寓北被异儿说蒙了,问道:“异儿……”异儿仍旧不等金寓北说什么,接着又大声说道:“大师兄,异儿好想你!”
异儿说了这句话,直直看着这金寓北,眼光熠熠,虽仍是泪流不止,却是激奋难抑。
金寓北见异儿这般情形,既感惊异,更是担心。没待他细问,异儿竟大喊道:“大师兄,异儿想你!”喊声未停,突见异儿从马上向左一侧身,跃入了道旁深涧!
当金寓北看到异儿神情、说话大异时,心中已很是不安,此时突见异儿跃下深涧,即刻毛发直竖,心胆俱裂。“腾”地跃起,长伸右臂,急向异儿掠去。
却不料异儿跃离马鞍时,右脚竟力蹬马背,身子直向南斜飞下坠。金寓北一把掠空,不暇细想,左掌在马腹上一推,直射出去。
如此情势,金寓北即便抓住了异儿,两人也必定会坠落涧底而粉身碎骨。可变起仓促之间,金寓北又怎么来得及想,总是先抓住了异儿才能安心。
金寓北后发先至,看看已近异儿身边,大叫道:“异儿!伸手过来!”又伸手急掠。
异儿瞪大眼睛,向上看着金寓北。
她不料师兄会紧随坠下涧来,当即大声哭喊:“师兄!”叫得一声,知道已是于事无补,哀哀地看着师兄,仰面坠落,嘴里喃喃念叨:“大师兄,你、你……你对异儿真好……”哪里再想着伸手给金寓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