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乔湘仍如不闻,依旧不转头,稳稳站立船头,直直向金寓北与苏儿驶过去。
乔湘历来是对自己这大哥言听计从,从不敢有丝毫违犯,可是,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竟然横插进来,且对自己的威逼暴喝置若罔闻。乔震怒不可遏,火铳长管向右略偏,“砰”地一声,一股青烟冒起,铳弹“嗖”地一声飞到乔湘身前。
乔震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击放火铳,吓退乔湘。本以为如此威吓,乔湘定会缩身后退,不料乔湘在船头屹立更牢,浑不问是什么东西向自己身前射来。
乔震见自己的三弟乔湘是铁了心要接应乾坤双璧了,当真是肺都气炸了,一把将火铳摔到地上。抬手指向金寓北与苏儿,狂喊发令:“射,都射向前边那乾坤双璧!射!”
此时,乔湘离金寓北、苏儿还不过三十步,两相对驶,两人脚下船桅与乔湘所乘快船顷刻就要接在一起。
金寓北听乔震狂呼要击放火铳,转首看一下苏儿,对苏儿一点头,道:“苏儿,抓紧了!”苏儿即刻一收衣袍,用力握住。金寓北右手向上一提,劲力急吐,向前送去。
苏儿腾空而起,向来船飞跃而去。跃到半空,手一松。落向船头。
即刻就听西面大船上火铳击放之声响成一片。苏儿大惊,疾回首看向丈夫。就见金寓北腾空跃起,跃起之际,右手将衣袍急甩成了一片灰色墙幕一般。“噗噗”几声,衣袍中弹声中,金寓北又落到了船头之上。
乔震见乔湘脚下快船仍是向前疾驶,三人身旁铳弹四飞。即刻大叫:“停手!停手!不要射了!”
乔湘这时向大哥乔震转过身来,面色镇定,没有一丝慌乱骇怕。他见大哥乔震双眼通红,一头猛兽一般,直直瞪着他。乔湘向西侧跨过两步,站在金寓北与苏儿身前。
乔震与众多铳手的大船越驶越近,已至二十步内。可是乔湘站在两人之前,若火铳齐放,势必先将他射得遍身弹孔。乔震向后一伸手,一名铳手将装好火药铳弹的火铳交到他手里。乔震平端火铳,指向三人。
乔震道:“三弟,大哥叫你躲开。”声音竟已平静下来。乔湘道:“大哥,自古光明磊落者清名长存,暗中作恶者遗臭万年。我流沙帮历来行侠仗义、乐善好施,三弟绝不想让你置流沙帮于万劫不复之境地。今日算计两位堂主,更是不应该。三弟这条命是大堂主所赐,今日不论如何,是要保全大堂主、二堂主。除非你先将我的胸膛射穿。”说着回头看看金寓北和苏儿,又伸臂向旁一挡。
乔震右手食指在火铳铳机上不住颤抖,气得浑身抖战。
这时,乔玄与胡照旌已命众桨工以桨阻水,将大船停住,上到了甲板上来。看到如此情景,两人登时呆了。
乔震放缓了话音,对乔湘说道:“三弟,大哥知道你是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人。大哥一再给你说过,这般对付乾坤双璧,大哥又如何能下得去手?可是,我三兄弟当以大局为重,以流沙帮基业和帮内上上下下两千多名兄弟着想。你道大哥愿意这么做么?”
说到后来,双手发颤,火铳抖动。听他又说道:“你身上不也中了‘太上散’么?你忍心咱这一家上下二十多口,都成了活死人?”
苏儿猛然听到“太上散”这个名字,陡地一惊。她听师父无方大师说过,极西之地,有一异族人制毒,所制毒药名曰“太上散”,若中其毒,数月之后,药力发作,中毒之人渐渐无力,继而难以站立行走,最终只有仰卧不动。之所以如此,是因药力在体内散开后,销蚀筋骨,最终指尖都动不得丝毫,直如死人一具,可又偏偏头脑念头与恒常无异,身子内脏等等都无异变,只好卧等毙命。
苏儿在后说道:“乔湘帮主,是谁给你下了这种毒药?”乔湘眼盯大哥乔震,没有回头,答道:“是我大哥。不仅乔湘被他施毒,全家老小都被他施了毒药。”
金寓北与苏儿听乔湘说出这些话来,不禁万分惊愕,两人都看向乔震,浑不解这流沙帮大帮主因何这般丧心病狂,做出来这种令人惊心发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