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洒下,烟便起,滋滋声声。
黄牙嘴抡起一根断梁,往鸯瑛身上敲下,那沥青如花生壳一般,崩裂而开,数条蚂蟥叽叽而叫,随着弹性射入黄牙嘴与缺鼻子的嘴间,两人急去扯,那蚂蟥如泥鳅,叽叽往里钻,两人的眼就直了,脖子往后一抖一抖,他们身上的皮肤如蚯蚓在里边钻,此起彼伏,两人倏地跌倒在地。
却说鸯瑛,适间如在油锅中煎熬,生不如死,自沥青剥去她身上一层皮,那是一层满是刀痕的皮,有神奇的按摩功效。她的身子先是如刀夹着沙子在她体表磨擦,黄牙嘴一棒击下,她身体的压力一时解脱,竟变得很轻松的神态,她像脱去了一层笨重的盔甲,仿佛要飞起来一样。她居然没有死!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这时,从她的脑额边传过来一阵麻辣的振动,还有幽蓝的光,她的手虽痛,便尚能举起,她摸了摸脑间,是一个发烫的铜圈,她的额边为什么有铜圈呢,是谁为她戴上的呢?她想摘下来,可是差点把脑袋掰掉。
她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从温热的沥青里爬出,她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害,沥青撕下她的刀痕皮时,也将她嘴里的黑布团带走了,她觉得这里的空气特别清新,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当她从沥青里移出时,她的脚不敢下地,地上的尖锐物让她觉得踩在刀子上,她退去少年的皮鞋,套在她脚上,很大,于是又拿破衣裹了一圈脚,却勉强穿得,她的脚有些无力,而她的身子是轻快的,她有时简直不相信自己还活着,因为黄牙嘴确实剥去了她身上的一层皮,她的头脑是清醒的,这些人要置她于死地,她的仇恨又盈上心头。
司机等得很不耐烦,叫骂声不绝,渐渐听见他走入庙前的脚步声,鸯瑛拔出木板上的长钉,一手捏着锤子,单等司机将脚搁在门口的枕木上,她拿长钉一刺,正刺在两骨之间,一下子就钉在枕木上,司机搞不清什么原因,伸颈向庙,鸯瑛用长钉刺向他的脖颈,十分干脆,司机就固定在枕木上,一步也不能走,那把锤子砸向了他的头顶,他的脑袋像掉进脖子里一样,缩去了大半,鸯瑛提皮鞋一踢,那司机轰然后倒,嘴里吐出一口血,喷洒在另一边门上。
鸯瑛去摸自己的身,才知没穿衣服,她的体表还淌着血水,犹如从水中涝出的香荷。她想少年的身架是最小的,估且借他的衣服一穿。鸯瑛解开缺鼻子的上衣,正待抽出,突然缺鼻子从地上坐起,两手就往鸯瑛身上抓,鸯瑛只觉一股钻心地痛,这时,她的脚下踢中那把尖刀,她立即拾起,捅向少年解开衣服的心窝。缺鼻子少年的手渐渐松开,嘴里说不出话,眼神里满是哀怜。
她从他脱去的手边扯住衣袖,正好趁他倒下身的一刻,将他的衬衣解下,也顾不得脏,披于上身。
鸯瑛还缺一条裙子,穿男人的裤子总不大好,有些发生性关系的味道,莫把臊味儿带上身,她正思量,一条腿被黄牙嘴拖住,那外突的黄牙已贴近鸯瑛的嫩皮,鸯瑛一个钩踢,正中他的下巴,两颗黄牙一脱,血就喷出来。黄牙嘴跳将而起,将鸯瑛扑倒:“你没死吗?我正要吃你!”
鸯瑛急挣脱,无奈黄牙嘴体重,如大山压顶,半点难挪动。她的一只手抵住黄牙嘴受伤的下巴,一只手击向他的身,想让他滚下来。黄牙嘴咆哮着,发出狼吼之声,嘴里直咽口水,把她当成了食物:“哈哈,剥了皮,正好吃嫩肉儿。”
他说话时,带烟臭的血就滴在鸯瑛的鼻子上,鸯瑛差点哭起来,她的手再一击,却受痛了,原来击到他身上的一个硬物,她弯手去摸,原是一把手枪,她的心里就紧张起来,难道黄牙嘴不知道用枪吗?枪里有没有子弹呢?即便没有,也是一样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