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瑛原系白岭市杜鹃镇杜鹃村人,父亲鸯平历经打拼,生意上跑了火,就在白岭市市区购得商品房,本想一家人共享太平生活,哪知遇上大块头男人入室杀人。鸯瑛有个爷爷,叫鸯根,一直住杜鹃村中,鸯平与鸯明几次接他到城里,鸯根不习惯,只吃顿午饭,就要回老家,说城里虽好,但太多约束。鸯平与鸯明的死,鸯根并不知情,因为鸯根年岁已高,近九十岁,如果突然听到二儿子死于刀下,必然气绝身亡。幸得老天保佑,鸯根虽年迈,然生计却可自理,只在前两年才把田地丢缺,单种些菜蔬,也能担些水,只是眼睛不甚方便。鸯根信佛,心有信念,常暗自祈祷两儿子在外安顺,近两年一直没消息,却以为两儿子生意忙,无暇回家,却不知先他而去黄泉。
黄二狗受李小胆委排,驱车送鸯瑛回到杜鹃村。此村四面皆山,山间多杜鹃花,一些品种长于阴沟之内,常开不败,故名杜鹃村。鸯瑛很小时曾在杜鹃村生活过,与鸯根在山林中采过蘑菇,摘过板栗,但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村落变化不大,只是后山开掘出不少地盘,盖了新房,村中的老房少有人住。鸯根还住在老房子里,房里很暗,门口一圆井,长满苔藓,水质清甜冰爽。村中只剩得老小妇童,年轻人大都在外谋事。鸯瑛走入这个村子,没有人认识她,爱管闲事的老大妈问她找谁,她就说找鸯根。鸯瑛与黄二狗到得鸯根家中,人不在,旁人指说在菜园浇水。
鸯瑛去园子里找,遇见鸯根,很熟识,她从鸯根的脸容间看到了她父亲的神貌,两颗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鸯根眼花,看不清,但感到眼前的女子不寻常,就问:“你找谁呀?”
“爷爷,我找你!”鸯瑛忍住泪。
“你是谁呀?”鸯根个也不高,背也弓了,耳朵倒好使,看不出是九十上下的年岁。
“我是你儿子鸯平收养的一个女儿,他委托我来看看你,认认你这个爷爷。”鸯瑛只能说慌话,老年人需要平和的心境,她不想把家庭的不幸强加给一个无法承受的亲人身上。
“好啊。”鸯根枯树皮的手捏着鸯瑛豆芽儿似的手,另一只枯树皮手从鸯瑛的假发上一直往下摸,“你很像我孙女儿呢,认得鸯瑛吗,她是我孙女儿,按说也是你这么大年岁。我印象深极了,鸯瑛可乖巧呢。”
鸯瑛心头一愣,她想不到,一个眼花的老人却能揣摩到她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但她确信鸯根没有把她当成鸯瑛。
鸯瑛让黄二狗从车里带了些礼品给鸯根,鸯根问黄二狗是她是什么人,她就说是男朋友,鸯根呵呵大笑,心里很痛快,一个老人,看到年轻人找了对象,就好像是替老人完成了某项使命一样。只有找了对象,才有传宗接代,繁衍生息的可能,老人们希望就在于此,不管是不是他的血脉传承。
鸯瑛提出去看祖坟,顺便烧些纸,说这也是鸯平的意思。鸯根听得,更高兴了,全身都来了力气似的,领着两人,边走边说,带到后山林中坟地里,一排排的高坟从叶间显出来。鸯瑛看了看,确没有父母小弟的坟墓。她与黄二狗了解了鸯家的祖坟地脉,就驾车离开了杜鹃村,到她城里住的房子来,房子的主人变成了鸯寄的,鸯寄是鸯明与小娆的儿子,但与鸯瑛感情较疏。
鸯瑛与黄二狗走进曾经发生凶杀案的家时,却觉得像做客一样,因为房子的摆设换了,好像重新装修过,鸯寄做了这家的主人。鸯瑛向鸯寄打听父母小弟的坟地,鸯寄反映很冷淡,说是埋在市郊的一条马路下,马路平行处还有一条铁路,中间空了一些田地,那里有个平安石化加油站。鸯瑛让鸯寄陪同,鸯寄以工作忙作了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