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瑛与黑毛棕地人,另带了四个执火把的棕地人,往石墓室的巷子里走去。
洞里难分白天黑夜,墓室的位置既在洞中,又属于洞内最深的地方,有好几个转折岔道是向下延伸的。两个拿火把的棕地人走在前头,洞内时有破旧衣服丢在一角,一些分割下来的人的内脏也挂在石壁上,自然而然地风干。这些都是棕地人所习惯的,因为他把人肉作成了食物,而在鸯瑛眼里,就是另一层的含义,她总觉得洞下集聚着许多冤魂,李小胆的反常之举,若按鸯瑛家乡的说法,便是被鬼附了身。幸是鸯瑛出生入死的经历煅炼出了胆识,使她在看到残缺的尸骨腐肉时,还能保持首领的风度。
后边的一个棕地人将石壁上的一根血肠子扯下来塞进嘴里,他大概饿极了,那根血肠子失去了水分,仍保持着良好的柔韧度,棕地人生怕鸯瑛发觉,竟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吞,鸯瑛停下脚步,道:“谁弄出的声音?”
棕地人急忙将留在口外的血肠裹下,那肠子下不去,又上不来,噎住了,棕地人一吸气,血肠就往喉管里伸,他的脚步却迈不动了,火把也扔在地上。
“妈妈,他,他不行了!”旁边一个棕地人叫道。
鸯瑛回身去看,吃肠子的棕地人嘴间奇臭,如尸臭一般,鸯瑛哇地一呕,也呕出现肉糊糊儿的东西。
“怎么啦?妈妈。”黑毛棕地人扶住鸯瑛。
鸯瑛道:“替他嘴里的肠子扯出来,快!”
黑毛棕地人附下身,向倒在地上的棕地人的嘴里伸进两颗指头,夹住了血肠,狠狠一拉,那肠子沾了人的唾液,变得十分滑腻,竟拉不出。就着火光一照,那棕地人两眼瞪得奇大,四肢皆不能动,只有腹部有些动静。另一个拿火把的棕地人推开黑毛棕地人,将火把插在石缝里,一只手在地上擦了些沙子,再伸进那人的嘴间,扯了半截血肠,使了暗劲,一发狠,企图通过血肠的抽出打通倒地者的呼吸。这扯肠了的棕地人也够狠的,不但把血肠子全部扯出,还将那人的食管连同大个胃肚也从嘴里拉了出来,胃液如肥皂泡一样流到了外边。黑毛棕地人叫道:“你害死了他了,你害死他了!”
两个就打起来,都是极重的拳头。鸯瑛喝住:“怪不得癞皮,谁让他吃血肠子,那血肠子怕是沾了毒性,把他毒死了。”
从嘴里翻出的胃着实恶心,鸯瑛又叫癞皮棕地人将胃肚塞进那死人的嘴内。
失了一人,鸯瑛叫棕地人切莫再吃沿途的尸肉。鸯瑛拾起死去的棕地人的火把,叫众人继续往前走。
不及三十米,所有的火把都莫名其妙地灭了,接着,四个棕地人纷纷倒在地上,只有鸯瑛还站着,她头上的鲲鹏铜磬发出一阵啸叫,并显出幽幽蓝光,鸯瑛就觉得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咽喉,她急忙去拉地上的棕地人,拉一个,很重,根本拉不动,她的脚也开始发软,于是打算往回走,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透过幽蓝的光,她看出是黑毛棕地人,只见他将上衣裹着头部,脚却在蹬着。鸯瑛拉着他的手,往一个小洞里拉去。四米的距离仿佛是四百米,走得很艰难,等移到小洞时,两个人都像轻松了许多,拼命地吸着气。
“怎么了?”鸯瑛拉住黑毛棕地人问。
“怕,妈妈,那地方是死区,我们走错了路。”黑毛棕地人惊骇地说。
“救他们吗?”
“不,没救的,那里是毒气沉积的地方。”
“怎么办?难道进入墓室还有别的道?”
黑毛棕地人说:“有的,有许多条,往那边走,那里有口水井,是矿井。”
通过楼梯下到另一个洞穴里,突然一阵哇叫,四处扑打翅膀的声响,鸯瑛未来得及闪开,就被一只黑物啄了头部,急用双手去捂。那黑物挤满了洞穴,向人发起了攻击。
“快趴下,妈妈!”黑毛棕地人叫道。
鸯瑛只得伏在湿滑的地上,地上到处是白骨碎肉渣。黑毛棕地人扑在鸯瑛身上,保护她。但黑物仍盘旋着哇哇叫,怎么办?
黑毛棕地人想起他腰边插的火把棍,急掏出打火机,将火把点着了,呼呼地向黑物挥去。鸯瑛看得仔细,那是一群秃鹫,不知怎么钻进了洞中。秃鹫是凶暴的,居然不怕火,十几只秃鹫叠着翅膀来袭黑毛棕地人。鸯瑛推开黑毛,使枯骨双截棍,划出8字套路,上下翻飞,将几只秃鹫打折了翅膀,那火把也烧着了它们的毛。于是纷纷哇叫着往水井旁逃离。黑毛棕地人踩住几只断翅的,拿火把棍抽它的身。秃鹫张嘴咬住火把棍,竟然将火咬熄了。黑毛棕地人举棍乱抽,才算打死几只。
“想吃我吗?”黑毛棕地人叫道,“我偏吃你!”
黑毛棕地人提起一只秃鹫头,张嘴咬断它的颈骨,血就涌出来,他大口地吸着。
“黑毛,不能吃它,小心中毒。”鸯瑛叫道。
“没有毒的,我吃过,谁让它们撞在我手里。”
“我们不是来杀秃鹫的。”鸯瑛一脚踩住黑毛的手,黑毛才嘿嘿地笑,从地上爬起,将几只死物扔在石壁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