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瑛与灵山老道乘另一根缆索来到灵心殿,除雪峰有清辉,四处已暗了下来。殿外闪流线型霓虹灯,殿内虽有洋气十足的吊灯,仍点了红烛。
“看,这是灵心道长的神像,左边一位,就是阳阴神像,若把你头上的鲲鹏铜磬取下,可安在阳阴神像的脑袋上,是最合适不过了。”灵山老道津津乐道。
鸯瑛细观那阳阴神像,眼眉之间确有几分与自己神似。她忽而记起棕地人来,道:“怎么不见我带来的同伴?”
“呵,你别担心。他们全安置在倒婴台,就在山腰际,那地方与野山林景色一般,他们很快就会适应那里的生活了,棕地人虽丑,心是善意的呀。”灵山老道说着,引鸯瑛来到偏殿,“这是药膳房,你也闻见药香了吧,山峪峰生上百种珍稀药材,有近九十种可在药膳房寻到,等你在这里取下鲲鹏铜磬,可让魏萝女道人带你去倒婴台见见你的棕地人,如何?”
“那柯警官驾直升飞机,说是给野山林喷洒药剂,可杀死潜伏在草间的陆地吸血蚂蟥,你可曾听说?”
“何止是听说,柯警官所配药剂,尽取于山峪药材,此药比猫骨汤还灵效,可让吸血蚂蟥身体硬化,内血凝结而亡。那陆地吸血蚂蟥,也不是一朝半时就能灭的,它生命力顽强,遇到适宜的环境,又能复苏繁衍,需多次用药,达半年左右,方能杀绝陆地吸血蚂蟥。”
“带这许多棕地人来山峪峰,实是给道长添了不少麻烦。”
“哪里哪里?能见你,我万感荣幸,你是我山峪道观的骄傲。”
“单等半年一过,我会带棕地人重返野山林,到时还请道长去野山林走走。”
“那是。”
“只是将鲲鹏铜磬取下,棕地人不知肯不肯听我调派,我每次见铜磬一闪出强弱不定的蓝光,棕地人就有怕我之意。”鸯瑛走过一排瓶瓶罐罐,在一张千年枯藤床边停下,那里亮着许多聚光灯,有四个女道童等在那里。
“你放心好了,鲲鹏铜磬虽取下,仅凭你肚腹中的蛛丝毒,也足以让他们臣服,棕地人素以气味识人,他嗅觉灵敏,你身上气味在,他们就永远把你当作首领看待。”灵山老道让女童从炉内取来烧红钢刀,对鸯瑛道,“躺下吧,幸运之神将光顾你的身体。”
“可会导致疤痕?!”鸯瑛把眼瞪得老大。
“呵呵,别担心,有我山峪灵药,止血去痛一步到位,不留下半点疮疤。”老道手拿一把银针,看着那幽幽蓝光,“你是知道的,你先前为什么不长头发,就因为鲲鹏铜磬盖在你的头上,阳阴先前也不长头发,纯粹一个光头,把铜磬摘下,你不但失了负重感,还能长一头秀发,保你美上加美。”
四个女道站在枯藤床左右,如木偶一般,并不说半句话,连表情也没有。她们的手中用平底小碟盛装着药粉儿,紫的灰的黄的皆有。
老道举一把铁锤,蓄足了劲,说:“闭上眼,一会儿就好了。”
“不——”鸯瑛忽然觉得那把铁锤要砸碎自己的脑袋,她迷蒙中像是看到了洛屠,洛屠就是用铁锤敲女人头部的,把女人敲死,也说着同样轻松的话。
“你不能有怕意。”老道说,“一怕身子就颤动,到时候就取不下来了。”
“我不想看到那把铁锤。”
“非用铁锤不可!”
老道不等鸯瑛说话,手中银针经指尖一插,呈弧形进入鲲鹏铜磬边缘,鸯瑛就觉得她的脑袋像脱水的柿子,开始向内萎缩,她的眼珠子也转不动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似的。渐渐地,她的眼皮耷拉下来,盖住了眼珠,而聚光灯,仍在她眼内闪动,星星点点地。
灵山老道收了银针,使铁锤狠狠地敲在铜磬上,发出浑厚地嗡音,鸯瑛却觉得脑壳脱去了半边,嘴唇异常干裂,而她的脑袋开始旋转着,眼内的灯光点点也在旋转,她打开眼皮,看见四个女童转成了一圈女童,房子也在转,像要塌下来似的。她看见灵山老道伸出过的火红钢刀特别大,铁锤也大得惊人,听得敲了两下,那钢刀插进铜磬的夹层里,发出一阵滋滋之声,铜磬瞬间失了幽幽蓝光,随着钢刀的一拔,那鲲鹏铜磬带着层头皮,呼地甩在了老道预先准备的一个盛水铜盆中,那钢刀的红灭了,蓝光再次穿过水层射出来,好像在水盆里点了一盏奇异的变幻之灯。
老道吐一口气,紧接着将四个女童手中的平底碟内的药粉抖入他的手掌里,上下翻动,却不曾落下粉末,然后双手抱住鸯瑛的血头,作洗搓状。鸯瑛顿感一阵灼痛,痛过之后是清凉,好像由热带沙漠一下子蹿入了极地冰山上一样,她的嘴唇也有了湿润感,旋转的晕眩渐渐消逝,头部变得轻飘飘地。鸯瑛的心境也跟轻松起来,她应当拥抱美好的生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