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真想抽自己，居然又是不知道。我带着这种搞不清状况的状态生活了不知道多久，什么时候能走出来，到底症结在我自己这儿，还是丁宁那里？
“什么不知道啊！”京京电话那头提高了嗓门儿：“我真想抽你，我看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们离婚了这多好啊，从今以后你们就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可是，我到现在都还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很心虚，实际上结果我老早就已经知道了，在丁宁的心里有我，也有夏宛若，只是我的地位永远也比不上她。
“你就是这样，总是拖拖拉拉的。大不了就不要他这个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看不出他有什么好。把你弄得神魂颠倒的。”京京在电话那头训斥我，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傻得不能再傻的人，爱上一个根本没有可能的男人，还在心里幻想着一百一千种虚无的可能。
“京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以为自己很超脱，看淡一切，可是看见他们拥抱的时候，还是说不出的难受。”我呢喃着，不知道京京能不能听清。
“真是傻姑娘，还是放弃吧，何必把自己卷进这种复杂的关系。”我能想象京京在电话那头的表情，摇着头，叹着气：“唉，不过说了也是白说，我也只能做到苦口婆心了。”
“你在哪里？”京京突然问我。难道她担心我，要过来找我吗？那可不行，再耽误了人家的约会，罪过。
“哦，在学校。没什么。”我尽量把语气调整得让京京听不出什么情绪。
“真没事？”京京问我。
“恩，没事。你就忙吧，我这不好好回来了吗。”
“那……有事再叫我。改日再聊。”看来我把京京糊弄过去了，再不然她早就习惯了，我为丁宁的事情找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挂上电话，感觉心里空空的，站在偌大的校园里，似乎没有了容身之处。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我感觉自己这么没用，敢想不敢做，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活该没玩弄。
突然转头看见教学楼的玻璃大门映出了自己的身影，就像一个没了灵魂的幽灵一样，真是奇怪，今天校园里的人居然出奇的少，我现在就回寝吗？突然感觉整个学校就像一个硕大无比的牢笼，我迈开步子，向着寝室的反方向，径直朝大门走去。
随手拦了辆车，师傅问我去哪里。
“随便。”我回答，用力把门带上，去哪都无所谓，反正我只是个没人在意的人，他只有在需要我时才会在意我的一举一动。
“同学，你这样说我可没办法啊。好歹你随口说一个？”司机的语气里满是无奈，隐隐能听出来后悔拦我这个生意了。
“外滩。”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两个字，决定没有经过大脑，就这么随口说了出来。为什么要去那里，我在汽车发动之后望着窗外，想起过往的一切。丁宁就像是一颗毒瘤，深深印在了我生活的每一处，不管我做什么都脱不开他。
为什么要去外滩？是因为在那里有遇见他的可能吗，现在也不早了吧。他会在江边吹着风，静静的向远处眺望吗？用他常有的眼神。我想象着，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想躲他还是想见他。
“外面雨下得很大，你还要下去吗？”司机师傅倒是很好心，还关心我会不会淋雨：“不然还是回去？”
他也看出来了，我说到这里，其实跟本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不，就这里。”我迅速把钱给他，夺门而出。
隐约听见那个好心的司机在后面叫了我几声，然后开走了。估计感觉这姑娘八成是头被门挤了，好好的寝室不待，要跑到这地方淋雨。现在人很少管这种闲事了，能在后面喊两嗓子表示一下关心就已经不错了。
天气已经转暖了，雨没有冬天那么冷，但是下得很大。我没走出几步全身就已经湿透了，周围撑着雨伞的人纷纷侧目，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衣冠整齐的神经病，一个人跑这里来淋雨。
真是感激老天，我一步一步朝江边走去，静静的站着，看着江面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得分布着雨点打在江面的小小的涟漪，转瞬即逝，然后又有新的雨点。我就想它们一样，微不足道。
身边有个撑伞的男人，远远望去，就像丁宁一样，只是他身边依偎的女生笑得那么幸福，两个人甜蜜得让人羡慕。
模糊中，我仿佛看见了自己，曾几何时，我和丁宁也有过这样看似甜蜜的画面，那时的我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现在我肚子站在这里，没有通电话，也没有一条信息，丁宁，他就这样把我给忘了吗？难道他们离婚之后，我就全然没有了利用价值。
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我是该怪自己，还是怪别人。想到这里，我对着江面抽泣起来，脸上一片水痕，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余光偶尔能瞄到几个看着我窃窃私语的人，就像担心我随时会一跃而起，冲着江面跳下去一样。说不定她们还在想着要不要报警呢，想到这里，我的嘴角讽刺地向上弯了弯。
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极了一个要轻生的人吗，一个人哭泣着，对着黄浦江淋雨。江面上被雨水覆盖得模糊了一片，在我看来更像是一块屏幕，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我和丁宁，丁宁和夏宛若的画面，即使我已经看得腻到要吐，还是不停播放着，甚至闭上眼睛，还能看见。
莫凌，我们交往吧。
莫凌，我喜欢你。
莫凌，你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
丁宁和夏宛若的话在耳边回响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路走来，我都被他们这样牵着鼻子走，直到今天，似乎没有一件事情是自己的意愿，哪怕有呢，也是微不足道的，因为最后总会被他们牵着绕回原点。
我渐渐有些失控，对着江面大哭了起来，但是倾盆大雨淹没了我的声音，似乎连我自己都听不见的痛哭。眼前朦朦胧胧一片，已经看不清身边是否有人在偷偷朝我这边看了。
我就像是一个要被雨水融化的人，渐渐和这个安静的夜晚融成一片。胸口撕裂般的一股疼痛，让人窒息的空气。为什么要这么苦自己，雨凝的话也开始在我头脑里浮现。
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周围的氧气，但雨水太多，一个不小心就会呛得我咳嗽不止。我感觉自己真的是无力了，无力到忘记了站立的姿势，两腿一软，我靠着围栏坐下。
冰冷的地面，我蜷缩在墙脚，抱着腿。看着周围本就不多的行人越变越少，然后只剩下雨水，让我忘记了湿透的身体，仿佛雨水能穿透一切，直落我的心里，我就这样坐着，让它们把我彻底洗干净，期望着一切都会随着这场大雨，消失。或者，醒来发现，只是一场梦。
我渐渐感觉到头疼，脑袋随着心跳也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像要爆炸一样。抬头，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为什么今晚的雨下得那么大那么久，我开始分不清面前走过的是几个人了，只是无力地眨着眼睛。睫毛上的水珠看起来像一个盛开在眼前的美丽的蒲公英。
模糊中隐隐看见一个打着黑色雨伞，浑身披着暖光的身影渐渐走近自己。是个好奇的路人吗？来安慰我这个被人遗弃的宠物。
他越走越近，直到站到我面前。我感觉自己此刻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缓慢的眨着疲惫的眼皮。
丁宁？
然后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