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辛然的心被那远走的马车慢慢提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让她难受异常。
想到师兄无意中提到赏衣轩隔壁的药店里收到了几十株上好老山参和一颗百年灵芝。辛然毅然转身,手中捏着玉佩,来到了赏衣轩隔壁的药铺。
拿出玉佩给上来招待的掌柜的一看,只见掌柜的眼中亮光一闪,随后便恭敬的请辛然后院坐坐。
辛然跟着掌柜的来到了后院,稍坐了一会儿,就看到掌柜的让人抬了一个并不起眼的箱子走进来。
示意徒弟们将箱子放下,待徒弟们离开。掌柜的亲自打开了箱子,里面正是一个个锦盒装着的山参:“小姐,这就是主子特意留给您的礼物,还请小姐笑纳。”
“哼,师兄消息倒是挺灵通。”辛然打开随便看了看,虽然脸上未露出笑容,可那语气已经难得的好了。
“主子已经吩咐了属下,只要有好的,都要给小姐留下。”掌柜的笑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如此的看中一个人。
“那怎么行?”
“小姐,是嫌太少了吗?”掌柜的看着面色不豫的某人,却怎么也看不出辛然的情绪。
“这是一千两银子,若以后有好的,我自然会买下来。”辛然说着,从怀中掏出十张百两的银票。
“呃,小姐,用不了那么多,况且这都是主子的一点儿心意,您若给了钱,岂不是亵渎了主子的一番好意?”
“这个无关我们的感情,只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即使收下,师兄也会理解不会责怪你的。”辛然将银票塞进掌柜的手中,起身道:“不过,还要麻烦你,这些药材就请你送到你家主子的师父那儿。”
“是,小人会办好这件事。”辛然满意的点头,往外走去。
“小姐慢走。”跟着辛然走出来,掌柜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着辛然离开的背影。
“主子?”
“寒宵,你说这个水悠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人群,轩王爷漫不经心的问。
“属下不敢妄下断言。”
“哦,寒宵,还有你不敢说的事情?”轩王爷冷哼一声,“这个女娃真是不简单,竟和宋逸尘有关联。”
“主子,您的意思?”轩王爷唇边带笑,能让宋逸尘如此上心的女人?想到那个温文如玉不动如山的男人,若是自己动了他心上的女人,他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主子,您真要和宋公子……?”
“你想到哪儿了,我不过是无聊罢了,难道你不想看宋逸尘变脸的模样?”想到那张总是维持着笑容的脸,轩王爷有种抡拳头的冲动。因为宋逸尘的加入,轩王爷这个两面派是越来越对辛然感兴趣了。
时光如流水,很快的五年过去了。当年辛然不间断的送去各种珍贵的补品,终于使得晏紫馨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男孩叫东方青云,而女儿叫东方挽玉。
辛然虽面上不说,可却也准备了不少好东西,让宋逸尘带给两个小家伙。
只是辛然无法离开水府太久,而这几年,水若玄似乎和她亲近了很多,每次遇到她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让辛然毛骨悚然之余开始怀疑自己的事情是不是水若玄已经知道了。
“小姐,这是今年灵冶城中两家酒楼、三家绣坊、五处银楼、一家当铺和一家钱庄的账册。”黑衣人尽职尽责的给辛然带了一大摞的账册,辛然看着那足有三尺厚的账册,心中兴奋之余却有丝疑惑缠绕心头。
“小姐?”
辛然从中间挑了几本,却把剩下的扔回给黑衣人:“既然这生意有师兄的份,他也要承担一些。这几本你火速送往师兄手中,让他仔细看了,再回信给我。”
“是。”黑衣人怨念颇重,但是想到当年十岁的辛然在他身上下毒一事,他自然不敢把心中所想显露在脸上,接过了账册,便快速离开,一点儿都不耽搁。
辛然看着黑衣人逃跑的背影,唇角微勾,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中的账册上。
月儿中天,辛然从账册中抬起头来,揉揉酸痛的额角,看着账册上的数字,心中的疑惑越发加大。
从几年前,她开始做生意开始,这城中便鲜少有人与她竞争,即使是在没有经验的第一年,她竟然也赚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当时她只顾得高兴,却忽略了其中隐藏的问题。可在几年后的今天,在师兄的帮助下,她在京城里站稳了脚跟,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流入自己的口袋,辛然却觉到了惶恐,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越发明显。
是她运气好吗?不可能!那是谁?是谁在算计自己?而且是神通广大到从几年前便已经开始了?
赌场里,设赌局的幕后人往往都会让赌徒先赢些小钱,待赌徒完全陷进这甜蜜的圈套中,才会毫不犹豫的让妄想一夜暴富的赌徒输钱,大把大把的直到这个赌徒把仅剩的性命也搭进去为止。
辛然看着账册,半晌才将账册阖上,放到隐蔽的箱子中。
熄了灯,她躺在床上,心中的不安让她噩梦连连……
“啊。”满头大汗的辛然从梦中醒来,梦中的她俨然成了一个赌徒,而对面坐的则是赵鸿海。才开始的时候,她会为了自己面前不断增加的筹码而兴奋不已,眼看着赵鸿海的筹码越来越少,她就快要让赵鸿海输的只能压上一条命的时候,赵鸿海的身后却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因为那神秘人的出现,赌局上的形式突然逆转,赵鸿海杀的她毫无还手之力。看着自己的筹码越来越少,她急红了眼,咬牙将自己的命也压进去,当看着赌局上不可挽回的败局,当她看着赵鸿海狰狞着拿着刀向她砍来,她好像听到了刀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和刀子割开皮肉、头离开脖颈时的声音,那么的清晰,让她醒来后仍记忆犹新。
“小姐,怎么了?”花红从外面隔间里走出来,怕辛然出事,匆忙间竟在大冷天只披了一件薄衫。
点燃了蜡烛,看到辛然苍白了脸,一身冷汗,连忙拿了巾子帮辛然擦汗。
“花红,我做噩梦了。”辛然苦笑,看看自己颤抖的手,她才明白自己很怕会在这场名为报复的游戏中落败。尤其是,当得知赵鸿海再次升了官,成了当朝丞相并官拜太师之职的时候,她虽然镇定,但是不可否认,她似乎没了这个报仇的能力。莫非让她女扮男装去考状元并培植力量与赵鸿海对抗?呵呵,她不是孟丽君更做不到与仇敌同处同一屋檐下能笑着相对,更何况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个写八股文的能力。那,该怎么办?
“花红,你先离开吧,我没事了。”看到花红担忧的眼神,辛然勉强笑了笑。
“小姐,若有事儿,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强撑着。”花红说着,欲熄灭蜡烛,却被辛然阻止了。
花红转身去了隔间,辛然侧脸看着床边小几上泛着幽幽光芒的蜡烛,心里迷茫了。
天亮了,花红利索的起身,来到内室,就看到辛然一夜没合眼的半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毫无神采。
“小姐,您昨晚没睡好,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见辛然起身,花红连忙问道。
“无妨。”辛然苦笑,今天水若玄要回来呢,她这个做女儿的即使心中再不愿,也是要到门前相迎的。
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个没有精神的自己,辛然突然觉得自己很懦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了,可她只懦弱的偏安一隅,仿佛忘了她来此的目的。
靠近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苦笑着的自己真的还是前世那个面冷心善从不把任何困难看在眼中的女子吗?恐怕几年的平静生活,自己早已没了报仇的勇气。
辛然勉强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却没了以往的轻松,让她不由的怔忪。辛然啊辛然,莫非几年的温情让你失去了报仇的力气?若当初一鼓作气潜入官府杀了赵鸿海,如今你也不会落得这自责、愧疚的下场!
辛然冷笑,手中的铜镜落了地,碎裂成几片,她却连看也不看的走出屋子。
“小姐?”花红端了早膳进来,却发现屋里没了辛然的踪迹,地上散落着碎成几块的铜镜。
“小姐?”花红手中的早膳掉落在地,就要转身跑出院子。突然,她停下了脚步,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才从内室走出来,仔细关好了房门院门,才独身去了前院。
来到大门外,花红发现杜子慧和几位姨夫人都已经等在这儿,见花红来了,杜子慧开口问道;“花红,你家小姐呢?”
“我家小姐昨日病了,现在正躺在床上。”
“你家小姐生病还真是时候,偏偏在今天老爷回来的时候。”燕娘冷笑,因为水翩然经常去找水悠然,燕娘便将水悠然看成了杜子慧的人。又因为燕娘不时可以听到府中人讲述水若玄对水悠然娘亲的特殊感情,燕娘便将水悠然恨上了,虽然晏紫馨已经‘去’了。
花红不敢吭声,没了小姐在,她要明哲保身,这样才不至于连累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