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儿,你累不累,再等一会儿就能到前面的小镇上,今晚我们会在那儿投宿一晚。”穿着红色新郎装的宋逸尘带着浅笑,骑马来到轿子前,轻声对里面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说道。
“我……”水翩然刚想回答,却想起娘亲在她上轿子前提醒自己的话,连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宋逸尘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新娘子,悠然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安静了?
试探的叫一声:“然儿,是不是累了?”
“……”无人回答。
宋逸尘的眉紧紧拧着,伸手就要去掀新娘的红盖头。
突然听得前面一阵喊杀喊打的声音,宋逸尘只能收回手,策马往前奔去。
来到队前停下,看着那些拿着刀剑的凶神恶煞的粗鲁汉子,宋逸尘心中疑惑。
怎么会遇到了山贼?他在这条通往京城的路上来来回回不下百次,从没遇到山贼劫路的事情,怎么偏偏在他成亲的路上?宋逸尘眼底划过一丝杀意,若是明轩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自己,那么他就想错了。
感觉轿子停下,水翩然心中忐忑,生怕是自己代嫁的事情被发现了,只是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掀轿帘。水翩然心下疑惑,悄悄的掀起盖头,从帘子缝隙处往外望去。
只见黄昏下,宋逸尘如浴血修罗般站在一片躺倒的残兵败将中,凌厉的刀锋映过他的脸颊,狭长的美眸微微撇过地上哼哼唧唧的伤员,唇边露着一丝不屑的笑容。
水翩然觉得自己的心猛然一缩,这样原本该让她害怕的场面却瞬间刻在心石上,一生都不敢忘记。此刻,水翩然真正的爱上了宋逸尘,不只是因为年少浅薄的喜欢那张脸皮,那如神祗的身影像守护神一般,只要想到了他,水翩然都再也不会感到害怕和恐惧。
收拾完那群山贼,宋逸尘利落的翻身上马,来到‘水悠然’的轿子前,温柔的说道:“然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水翩然点了点头,泪不由自主的流下。从此,水翩然只为宋逸尘而活。悠然,对不起,姐姐不能没有他!你一定会得到一个喜欢你的男子,但那人绝不能是宋逸尘!他,是我是我水翩然的!即使是你,我也决不相让!这一辈子!
有惊无险的来到小镇,喜娘扶着新娘子进了房间,为新娘子端来了饭菜,恭敬地站在一边:“夫人,请用膳。”
“你先下去吧。”水翩然舒出一口浊气,在轿子里闷了一整天,她现在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是。”喜娘垂下眸子,无声退下,并体贴的为新娘关好了房门。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无,水翩然终于揭下了红盖头,坐在桌边,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心中却是有丝惧怕的。
因为心中藏了事,水翩然草草吃了两口,身心的疲惫让她只想爬到床上好好的休息一晚。
“然儿,你睡了没?”门外,宋逸尘温柔的声音响起。
水翩然顿时慌乱起来,脱去的外衫坠了地,手也碰掉了桌子上的碗盘,发出连串的脆响。
“然儿,怎么了?”宋逸尘听到里面的声响,紧张的就要推门而入。
“别进来!”听到推门的声音,水翩然惊恐的叫起来。
“然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了风寒?”听到里面传来的带着恐慌的尖利声音,宋逸尘在外面担忧的大声道。
“没,只是碰碎了一个盘子。”看着染上了油渍的霞帔,水翩然慌忙伸手去拿,却不小心碰到了碎裂的瓷片,手指一疼,指尖处已经冒出了一滴鲜红的血滴来。水翩然心中顿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呆呆的蹲在那儿一言不发。
宋逸尘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水悠然’开门,便把门瞧得震天响:“然儿,开门……然儿、快开门!”
“逸尘,我没事儿。我累了,现在想睡觉。你回房去吧。”
逸尘?宋逸尘皱了眉头,看了眼屋内仍燃着的蜡烛,转身缓缓离去。
就在宋逸尘离开不久,水翩然吹熄了屋中的灯,和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次日,水翩然起来后,就看到喜娘站在她身边,手中已经拿了另外一套新衣。
“夫人,主子知道进京路途遥远,便提前准备了几套新衣,您身上衣服已经脏了,请换一身吧。”将红衣摊开,喜娘侍奉水翩然换上了嫁衣,服侍着水翩然用过了早膳,才为水翩然重新盖好了红盖头,扶着水翩然出了房门。
宋逸尘正在房外等候,看着走出来的红衣佳人,伸手拉住了新娘的手。水翩然手颤了一下,却没拒绝宋逸尘那只温暖的大掌。
宋逸尘的脸瞬间变得神秘莫测起来,略显严厉的拉着新娘的手,看着她坐上花轿。宋逸尘转身骑上了马,静静的走在迎亲的队伍前端,脸上面无表情。
花轿中,水翩然摸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喜悦的羞涩来。牵起她手的那一刻,她感到了百倍千倍的安心。她好想向他倾诉自己的喜悦,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水翩然只能将这一幕深深藏在心中,希望不久的将来,宋逸尘会只对自己温柔,眼中只会看到自己一个。
感觉自己的手上还留有宋逸尘的气息,水翩然将手覆在脸上,就好像宋逸尘正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样。带着梦幻的笑容,水翩然想象着两人成亲后的美满幸福生活。
这一日的路程很顺利,当日落之后,他们宿在了一个比较大的城镇中。
宋逸尘照例将新娘送入房间,然后回到房间。只是沉思着的他这次没有温柔的和新娘多说一句话。
吃完了晚饭,水翩然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怎么是你?”幽暗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男子映入眼帘,他正脸色铁青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眼中正闪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身上的黑衣衬得他好似来夺取自己幸福的魔鬼。
“杜浩方,你怎么在这儿?”看到了来人,水翩然立刻起身,往床内一缩,用棉被将自己裹好。
“我还以为那新娘是水悠然。”杜浩方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眼中闪着嘲弄的光芒:“这就是你的计谋?用李代桃僵之计,代替你的妹妹坐上宋逸尘的花轿?”
“你也不要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你应该是喜欢水悠然的吧?如果我顺利嫁给了宋逸尘,那么你就有机会娶了悠然回家,这样我们各偿所愿你不是该高兴的吗?”
“是吗?那悠然呢?她现在在哪儿?你登上了她的花轿,如了愿就不管悠然了吗?”杜浩方冷声质问道。
“悠然她……应该在家的。”
“她真的在家?”杜浩方冷哼一声:“知道吗?我在水府里来回搜了三遍,几乎把整个水府给翻过来,可仍旧没有发现悠然的踪影。若不是你怕宋逸尘找到她而使计把她移到他处,就是你娘又起了恶意,把悠然给害了。”
“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娘怎么会如此对待悠然!虽然然儿和我不是一母所生,但然儿毕竟是我的妹妹,我已经够对不起她,不可能再去害她。”水翩然不悦道。
“是吗?恐怕这个只有你自己才清楚。当年你娘嫉妒然儿的母亲可是做了手脚让然儿的娘亲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如今,为了你,你娘又做下这种偷梁换柱的丑事,如果宋逸尘知道他的新娘被换了,是绝不会让你如愿嫁给他的。”杜浩方不屑的说,若非当年偶然听到姑母和父亲的密谈,他也不可能知道一向温柔大方的姑母竟然也会嫉妒,更会因为嫉妒而伤害人命。
“不可能,我娘怎么会是杀死二娘的凶手,你是在骗我对不对?”水翩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杜浩方说的话都是事实,那么自己岂不是更对不起悠然了?
“你、怕了!”杜浩方弯腰看着水翩然求证的模样,心中那股郁气得到了抒发:“水翩然,十几年前,你娘已经对不起水悠然了;而十几年后,你又使了手段,让水悠然无法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你们母女还真是母女啊,从来都不把别人看在眼中,从来都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你,难道就不怕和你娘下、地、狱吗?”
“我……不!我没有,我、我只是喜欢逸尘……我、我爱他……只有我才能给他幸福!”水翩然拼命的想说服自己,可那贫乏的语言让杜浩方对她更加鄙视。
“哼,你摸摸你的良心,你真的能说服自己,你能给宋逸尘幸福吗?”杜浩方站起身来,“不过,既然你要嫁给宋逸尘,那么悠然从此便是我的责任,我不会再让你们母女伤害她了!”自信的做了誓言,杜浩方转身离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最早的找到水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