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康家那十几个孩子都是水月族的族人了？”
“他们算是吧，只是并非直系的水月族人。”无尘顿了顿，似乎在理清自己的话题，“这么说吧，虽然我们水月族第一代是绝对的神族，但后来经过人类血液的混杂以后，就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继承神族纯净的血脉了，这有点类似于你们人所说的资质。血夜纯的人自小就会被挑出来，在这座庄子里成长，血液不纯的人就得在庄子外面务农，提供庄子里的食物。而血液纯正与否，将会直接影响到最终的修为。我想你应该已经看过庄子中心那面湖泊了吧，那里金鲤是由血液较纯的水月族人遭遇天遣之后变的，而那些各色其它的鱼却是血液不纯的水月族人遭遇天谴后的形态。”
“这有区别吗？还不都是鱼。”林枫撇了撇嘴，不以为这种外形的不同有什么用处。
“当然有区别，你听说过‘鲤鱼跳龙门’吗？”无尘微微一笑，也不与林枫争辩。
林枫点了点头。鲤鱼跳龙门的传说在民间可说是家喻户晓，只不过谁也没有见过。不过正因为鲤鱼跳龙门的传说太过于传神，以至于鲤鱼成了一种非常吉祥的东西，每逢过年都有不少人在墙上贴上金鲤的画。
“那你听说过其它的鱼会跳龙门吗？”无尘见他点头，又追问了一句，嘴角还是微笑，只是其中原本温和的笑意中多了几分戏谑成份。
林枫猛然睁大眼。鲤鱼跳龙门，鲤鱼跳龙门！传说鲤鱼跳过龙门就会化龙飞去，难道无尘刚刚化龙的过程就是传说中的鲤鱼跳龙门？
“你猜对了，刚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的确就是‘鲤鱼跳龙门’的完整过程。”无尘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枫，“龙门并不是传说中的神门，仅仅只是我们身上的金鳞脱落的时候形成的一个半环而已，也并非所有的鲤鱼都能跳龙门。天谴虽然打碎了我们的人类形态，但同时它也赐给了我们原始的资质，也就是恢复到未成婚时的修炼速度，代价就是从此以后以鱼的形态与所爱之人永远分别，直到数千年以后龙化，才能化形成人。”
“那你的意思是只有变成金色鲤鱼的人才可以化龙，而那些并未变成金色鲤鱼的族人就只能是鱼的形态？”林枫一边问一边思考着，这种事情听起来也挺难以接受的。
“也不是不能化龙，只不过时间上要慢上许多。就算是金鲤也未必能在千年之内化龙，而其他类的族人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化龙就冲不破寿命的限制，事实上就算是金鲤也很少有能成功化龙的，他们多半在还未化龙之前就已经死去。”无尘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你们可以直接称之为龙族了？”林枫想了想，又问道。
“不是的，我们不是龙族，我们只有遭到天遣之后才会由最初的神族降级为龙族。龙虽是圣物，但真正跟人类比起来，还是要低上许多，最多也只能说是万兽之长而已，在悟性等各方面都不如人类。神族不只是人，而且还是得天独厚的人，可以说是人中龙凤般的存在，所以事实上天遣算是一种非常严厉的惩罚，虽然还以我们最初的资质，却同时又剥夺了我们身为人的资格。修炼就像是在一个容器里装入天地灵气，总有一天会将容器装满，那也就是修炼的上限。我现在虽然能够幻化成人，但我的上限在受到天谴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以后的修行将会远远不如你。”无尘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中透着一股子落寞，不过他很快又恢复到温文的语气，“其实我能够龙化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我在成婚之前就已经活了九百九十九年，遭天谴变成金鲤最多只有一年寿命好活，不想遇到清韵主人，这才将我收进清韵小筑，得以存活了万年之久。清韵小筑里没有死亡，所有进入的生物在那一瞬间就获得了永生。不过清韵小筑也与任何界面断绝，虽然我早有化龙之力，却一直没有化龙成人，最多只能偶尔幻化成为类的样子，如果不是小妹将我放出来，我也不会有这个化龙的机会。”
“说到这个清韵小筑，我也很好奇。”林枫听了无尘的话，顿时感叹这块水晶的神奇，扯出挂在脖子上的白中泛紫的水晶，“你们所说的那个叫清韵小筑的魔域真的是在这块小小的水晶里？”
“我不知道，不过噬魔说是。噬魔从天地之初就存在在这个世上，他所知道的东西远远比我们多得多。”无尘答道。
“清韵小筑里的噬魔可不能跟你先前在阴穴那里遇到的那种小角色比，虽然他们类似，但清韵小筑里的噬魔可是能吞天灭地的，就算是清韵主人也未必能够真正打得过他。”苏小妹从林枫不以为意的脸上看出他对噬魔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于是出言提醒。
“真的？”林枫嘿嘿一笑。他当然不信那个噬魔真能吞天灭地，至少他就从那个噬魔手中逃跑过，相信就算再遇到，他也有逃跑之力。
“你还别不信，清韵小筑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封印那只噬魔的，还有那个噬魔有一个名字，叫如来。”
林枫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如来’他听过，而且还去庙里拜过，那是强大的佛祖才有的称号，是受万人景仰的主，谁曾想一个魔也敢自称如来？
“你开玩笑的吧！”半晌，他才从僵硬中回复过来。
“我们没有骗你。”无尘微微一笑，接过话头，“你可知道为何你当初可以进清韵小筑，但后来小妹出来以后就进不去了？那就是噬魔的力量。我甚至怀疑他根本就不需要离开清韵小筑就能轻易吞噬这世上的任何生命。”
“真的假的？”林枫下意识的反问，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噬魔到底有多厉害，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就是神佛再世，也不过如此。“照你这么说，魔域里不是只要有那个自称如来的噬魔就不会有任何生命？”
“也不是，事实上噬魔是很温和的，不然当初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魔域。”无尘又轻笑了一下。
林枫顿时又傻眼了，魔他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见过可以称为温和的。他眨巴着眼睛，盯着无尘看了老半晌。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噬魔那么……呃……温和，但他确实很温和。”无尘苦笑了一下，事实上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种解释听起来苍白无力，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去解释噬魔如来的存在，他本身就是清韵小筑最大的神秘之处。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的话。不过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我们怎么能出去吧？”林枫也懒得去追究那个噬魔到底有多神奇，现在他只想知道无尘是不是能够将他们送离这个已经败落了的水月族的洞天福地。
“我可以送你们出去，但是你不是答应要去教那些孩子修行的方法的吗？”无尘提醒道。
“对，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你直接留下来教他们就是，你怎么说也算是他们的祖先。”林枫白了无尘一眼，在不知道无尘跟这的关系的时候，他的确是为自己的承诺伤脑筋，可是一旦知道了无尘与这的关系，他就没什么好烦恼的了。毕竟教导后代是身为先祖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不行，我不能教他们。”无尘摇了摇头，一口拒绝了。
“为什么？”林枫跳了起来，他不明白这几乎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无尘到底有什么理由拒绝。
“我已经被逐出水月庄了，没有全族人的共同同意，我不能再踏进水月庄半步。”无尘苦笑了一下。
“你不说，谁知道你被逐出水月庄了？再说了，你回来也是为了他们好，难道他们还能拒绝你不成？”林枫讶异至极，对于他这种在山林中长大的孩子，家规什么的基本等同于废话，国法也可有可无，道德伦理从未听说过，自然无法理解无尘的固执。
“你不懂，我曾经是水月庄的庄主，身为庄主，犯错本就不应该，更不可以带头做出违反庄规的事情。一会我就回清韵小筑去了，这传功法的事情，还是要你来。”无尘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叠纸张，“这是我这万年来偶然幻化成人时所做的记录，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你拿去给那些孩子吧。”
无尘说完这些话之后走到苏小妹的面前，道：“小妹，你先送我回去吧。”
苏小妹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念诵打开清韵小筑的咒语，林枫却突然一把拉住了无尘的衣角，这一拉他的手顿时将无尘的衣角扯下一片，而那片衣角也在离开无尘后自动化为灰烬。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如果说能够将周围的东西炼化成别的东西，他还能够相信，可是现在这无尘的衣物分明就是一种纯粹的能量的聚集，这也太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