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难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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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说罢也不管江兰娇答应与否,击两下掌,便有两个丫鬟从侧门走入,到他面前躬身侍立。听他吩咐道:“你们一会侍侯这位小姐沐浴更衣,记住是去“华清池’,然后再领小姐到‘太真馆’见我。本帮主会先在那里等待。你们加一百个小心侍侯着,不得出半点差错!”

江兰娇动心了,单听那两个名字就浮想联翩。再见他满脸笑容弯腰伸臂虔诚礼让,又如何卷人家面子?两下一就近,便顺应起身了。

一直走到另一山坳,一丛古树参天,一座外形像宫殿般的建筑藏在里面,走进去,真有一个浴池。四面墙上镶着各样绮丽的壁画,屋顶更被修饰得富丽堂皇。水汽弥漫,如仙如梦,江兰娇幻想真成了杨贵妃。虽然她并没到过真的华清池,看这里非常惊讶了。浴池通体是大理石铺设,宽可游泳,水当真也是天然温泉引入,清澈晶莹、光滑温润。回想下已十多日未曾舒服洗澡了,江兰娇如何不更加陶醉。“华清池”内原也留有侍女,一同围着她服侍——她们刚才见的江兰娇身穿男衫,手持宝剑,特别惊异。现在看她完全女儿身,钦慕不已。又把她当了帮主的女人,服侍得分外周到。而江兰娇也比绿洲那次放开,尽情享受。

好久才想出来,从自己包裹里找出一套干净的本色衣服换穿上。——这也是她决意追回包裹的原因,不想贴身的东西被旁人亵渎。

既然又恢复女儿装,打扮一下也是她十分得意的。便又好一顿功夫,才动身沿石阶上山梁。满眼红叶,夕阳照到处尤为绚烂。还未赏玩够,停在一栋三间房舍前,恍然回到了江南一般。坡顶、宽檐,檐下设廊,隔扇窗,四周插着修竹。先进一间厅房,当中一座屏风,两边不对称地各摆一架盆景。屏前安放一张桌案,后面设榻,旁边排椅。娄四如约坐在榻上等,当看到江兰娇进来急起身迎接,一边道:“江小姐方才还满意吧,远近还有许多好看、好玩的地方。虽然已是秋季,但一定还能发现特别的趣味。”

江兰娇回话中真心称赞并表达深深谢意,然后大方坐下来。

娄四便自以为她受了诱惑,兴冲冲又接起下面前的话题道:“江小姐方才没想嫁到侯爷家的多少好处?若不是侯爷时常把姑娘的名字挂在嘴边老夫决不敢冒失提,何况有江大侠在姑娘后面撑腰,谁又敢开这种玩笑?只要姑娘一点头,这事就十成准了。娄某也不怕被人耻笑,好久就自当大帅的奴才。本来趁他老人家进京面圣自回来喘息喘息,却又见到江小姐,不是冥冥之中特意给我说出这些话的机会!姑娘满意,大帅欢喜,我就一样高兴,干啥放不下脸皮?”

江兰娇听他重启话题就非常反感。心想刚刚把常王子都遗忘,陶虎又算得什么?不过她外表反映没那么强烈,一直听他说完才苦笑一下。

娄四却当她已经入心,只是害羞,便进一步说道:“当然,老夫只能算是投石问路。得到江小姐这个态度,陶大帅定会托和更有脸面的媒人去向江大侠求亲,保证让姑娘嫁过来的每一步都风风光光!”

听他再这样说江兰娇更不好回应了。直接拒绝------刚才又为何受人恩惠?而且马上到夜晚,指不定遭什么麻烦。她脑子里飞快转动,亏得经多识广,思想也圆滑,将计就计含糊道:“娄帮主一番好意,小女心领了。可------”

娄四又以为她不便直接应允,顺势接下去道:“老夫明白,就先说到这儿。然后我一定尽快通告侯爷——今日让姑娘好一顿折腾,旁厅已经摆一桌酒席,既算是我们四合渔帮向您陪罪,也算为您接风了!娄某老眼昏花、苯嘴拙鳃,就不陪了。”

然后再拍两下掌,方才引领江兰娇的两个侍女又从侧门回来,躬身请她进那个房间。

江兰娇只为躲避娄帮主追查的目光就顺从起身了,再看到刚刚摆好的满桌佳肴珍馔,一下真饿了。暗赞叹每一种都色香俱全,形状都精致,竟不知第一筷先夹哪里。再细看连杯、盘、匙、箸所有食具都不同以前见过,釉色、质地、图案都上一档次。

猛然想起刚才都忘向娄帮主致谢一声,想要补回,却听侍女说帮主已离开了。江兰娇的心才忽地放下——原来一直惦记着他的追问。这下食欲大开,嫌她们也碍眼了,试探吩咐一句:“你们先下去吧。”竟然十分好使,剩下独自一人还顾什么矜持,尽情朵颐。直到再吃什么都无味,肚子饱饱,满桌子杯盘狼藉。

那两个丫鬟返回来,倒没敢惊奇,一个引她到第三个房间——是间卧室。明烛高照,被褥温暖,满屋子温鑫,马上勾引江兰娇困意出来。那个丫鬟看出,随即取了面盆回来。江兰娇只漱漱口,便去睡了。

屋里所有灯光熄灭,屋外星光显现。隐隐然猿惊鹿鸣,耳边处落叶风吹------倾听着、倾听着,风息夜静。转而琢磨起娄帮主引起的话题——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却更加挥不掉。怎么到了陶虎的百万大军前,怎么又到了他的豪华庭院里,怎么又安然坐进了他的怀里?他可真是一个体贴的男人,给她所有想要的荣耀,又爱护她像个仆人。她成了贵妇人,无须奔波------可突然陶虎的模样变作了司马天英,严厉指责她心怀贰意。她也一下回到原来的自己,狡辩那么脆弱,急得都要哭了------

没有眼泪,那些事没有发生,是梦——梦就已够可怕了。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她向自己心灵的阴暗面寻找答案:虚荣,是虚荣心在作怪。常王子与陶虎都能给她这种满足,但还能给什么?

然后认真想起司马天英来:只有他一心爱着自己,每到需要的时候出现。他不像常王子与陶虎那样高高在上,这种平和的关爱才是最美好的,可以一同分享、一同玩笑。不知他现在哪里?自己干吗要戏弄他,也戏弄自己?但他决不会生自己的气——生气也没什么------她努力想着他,一个人在床上就寂寞了。

想而触摸不到就成负担,就成苦恼。第二天她就急不可待地想离开。找到娄帮主,他倒也不再强留,反告知从这里坐船就能直达运河,所以一定让江兰娇等待他安排船只直接送到苏州。盛情难却,江兰娇独自留在他的办公厅里。这里面水背山,视野开阔,她一面满怀留恋,一面不住警醒自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娄帮主回来,还带来一名“华清池”里的侍女。她手托着江兰娇的那个包裹——里面的衣物已被清洗、晾干、折叠、整理好。娄帮主再告说暂把她送给江兰娇供一路贴身侍侯。江兰娇一谢再谢,然后一同到沙石滩。看“好心人”带了一条中等大的客船沿岸等候。

“好心人”迎上前几步,向江兰娇笑道:“昨日我把一位公子骗到山上,今日却接回一位小姐!以后再接您作我们少奶奶时千万别记恨——我的这些兄弟只是爱淘气,下面这一路保证都规规矩矩,让少奶奶放心。”

未及江兰娇回话,娄四先向她介绍道:“他是我的亲兄弟,把这一路交给他,我也放心,倒不为躲轻闲。”

说罢又亲带江兰娇经跳板上船,指引她到一间特别布置的舱房。整洁、静谧,窗外就是湖泊,江兰娇足够满意了。

连娄四都恋恋不舍,最后奉上一包金银珠宝,又嘱咐侍女一句,匆匆下船。江兰娇回想一步步走入陷阱,将错就错反而得意外惊喜的经过,思绪万千------船起程了。

因为安稳,多日累积的疲惫显现出来。一边还要想过去、未来的事情,而所有琐碎事有温柔、细心的丫鬟照料,江兰娇便不常出舱外去。即使出去,除非她主动搭言水手们才接着回话。“好心人”也必恭必敬,不像原来风趣。

行程如流水一样平稳,当适应了这种节奏,盲随着也能成为一种享受。

整半个月,船泊靠苏州码头。在默挈中,江兰娇与整船人都产生些感情,试着邀他们都到家中做客。但他们都谢绝了。江兰娇早先把那包金银悄悄留在船舱,很希望他们分享。

重新熟悉家乡的气息,明媚的阳光直把他拉回到临清时,好像那一段不愿回首的往事就应该被删除一般。江兰娇再慨叹,时光这东西真有趣,有时漫长,有时转瞬即逝。

临近家门江兰娇心里更加紧张,准备好挨骂,强笑着走进去。果不奇然,一下被母亲劈头盖脸:

“你怎么回来也不先跟叔父、叔母说一声,半路又到哪里玩了?让我们都操心!”

“你真是越来越有主意,之前也不说给谁,乱打乱撞,哪像个姑娘家?还有你临走前怎么和司马公子说的,却偷着先走,什么信息不留叫人怎么追你?”

“你算是越大越不知好歹,得让你爹好好教训、教训,我是叫你气死了!”

江兰娇默默听母亲呵斥后反倒松了一口气,再看父亲:仰天一叹后又摇头苦笑,更像是得到一种解脱。而因看她还能朝父亲笑,唐汉仪便也向江忆帆气道:“就是你把她惯坏的,还不快管一管!却合在一起气我,我也不管了,反正是你的女儿!”然后真撇开他们回房。

而江兰娇骨子里还真有些怕父亲,朝他规矩一下,急忙追母亲而去。

唐汉仪看她跟进卧室里,怒火还在心头,平生第一番这样喝命:“跪下!”

江兰娇倒也认错,马上跪下了。便又一下令唐汉仪心软,再喊:“起来吧!”

江兰娇等母亲真的消气才站起,趁势投进她的怀抱。

唐汉仪又被她弄得没法,一边坐下来,一边抚慰道:“早比娘高了,却不知你长大了还是小孩子一样?文静都嫁给常王子,你心里不好受这娘明白。可这已是你们命里安排。你又自愿与天英私定终身,还想过去那些干吗?常王子好是好,但那时也没见你像和天英现在这样。决定的事就别再犹豫,天英也是很好的,前两天还传信来问你回来没?他和我们一样惦记你。”

江兰娇笑了笑,坐到旁边,然后说道:“文静也未见是幸福——我其实对常王子也没什么。他上次临走时留给我一柄剑,我经文静还回了他。真的,我不把谁看得比我还重,我就想多玩一玩,不想让谁管着。天英要想困住我,我也一样离开他------我就是不想像娘这样什么都幸福,什么都拥有,想什么就能容易得到------我就把我的幸福也给您!”

唐汉仪也能听出她话里的深意,慢慢才道:“你真不像我女儿,但你想的也对。只要不是盲目乱干,娘也支持你。可对天英,你不能再当玩笑。他虽然以后也难以像常王子那样声名显赫,但对你是真心实意。所以我和你爹对你的选择才一点没有反对。”

唐汉仪的话充满关爱,但江兰娇偏不爱听教诲,并后悔起刚才吐露真言。摇摇头把那个自我重新封闭起来,再换另一个自我回来调笑道:“娘,其实我最羡慕您,一切都如意。只有我让您操心。今晚我还要和您睡了,也好沾一沾您的福气。”

唐汉仪却也称赞她道:“娘难道不想有一天能像你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为你操些心也是值得的。娘也想你了,今晚你可得好好说说这些天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