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秦皇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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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秦皇父子(3)

第一章

征尘弥漫的战场,短兵相接的厮杀。

干戈刀剑和盾牌撞击,闪着火花,溅着血花!

秦王的长公子扶苏和将军蒙恬身先士卒,奋勇杀敌。

扶苏只有十八九岁年龄,清秀、白皙的面庞棱角分明,高高的鼻梁上方生着两道剑眉、双凤眼;修长的身躯,宽宽的肩膀,殷红的披风高高地掀起,如雄鹰展翅;跨下骑着一匹栗色马,少年英俊,锐不可当。

蒙恬年约四十,面色黧黑,浓须连鬓,骑乘一匹黑色战马,威武雄壮,大将之风。

几名敌将围住扶苏,扶苏左右拼杀,愈战愈勇。

秦兵鲁苍奋力杀出重围,来护卫扶苏:“长公子!”

扶苏怒喝:“去!鲁苍,快与我杀敌!”

鲁苍向前冲去……

敌将在扶苏剑下连连落马……

扶苏策马跃过狼藉的敌尸,奋勇追杀。

敌军阵营大乱,纷纷溃逃;秦军士气猛涨,穷追不舍。

一名敌将仓皇纵马踏着自己的伤残士卒,往斜刺里冲出去,蹿出重围,落荒而逃。

扶苏挥剑跃马追去。

荒山乱石,扶苏已经远离了战场。

敌将回头看看就要赶上来的扶苏,拈弓搭箭——

扶苏猝不及防,“嗖”的一声,飞矢正中他的左臂。战马惊叫一声,扬起前蹄,直立起来!

扶苏怒不可遏,拼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剑猛掷出去!

剑刃像一道闪电直插敌将后心,敌将惨叫一声,跌下马来!

扶苏左臂的疼痛使他全身一震,他用右手抓住血淋淋的羽箭,奋力一拔……

血流如注,扶苏一声呻吟,栽下马来……画面突然一片漆黑。

漆黑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特写:一双纤美的女性的手,捧着清凉的山泉,一滴,一滴,滴进扶苏干裂的嘴唇,他苏醒了。

镜头摇上去,我们看到了一张少女的脸。镜头拉开,这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面无粉黛,身无绫罗,却天生丽质,如烂漫山花。

扶苏一惊,挣扎着要坐起来。

姑娘扶住他:“将军,你身上有伤……”

扶苏急切地:“我身负王命!我们的大军……”

姑娘:“将军,大军已经进城了!”

扶苏的脸上泛起胜利的微笑,看看自己的左臂,伤口处裹着一块白色的土布。他感激地望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姑娘。

远远地传来马嘶人喊声。

山林中,扶苏的那匹栗色战马拖着缰绳,不断地嘶鸣,呼唤着它的主人。蒙恬和鲁苍紧紧跟随着战马,往前奔跑着,急切地喊着:“长公子!”

他们奔到了扶苏身边,不顾一切地扑在地上,深情地扶起扶苏。

蒙恬:“长公子,我军大获全胜了!”

扶苏笑了:“蒙将军,打得好啊!陛下听到我们的捷报,又会拍着你的胸膛说:‘好一个蒙胡子!’”

蒙恬抚着扶苏的左臂,惭愧地:“不,我愧对陛下的重托,愧对长公子殿下!”

姑娘听着他们说话,惊异地睁大了眼睛问扶苏:“你就是秦王陛下的长公子扶苏吗?”

鲁苍粗声粗气地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公子殿下的名讳?”

扶苏:“鲁苍,不得无礼!如果不是这位姑娘救了我,我的血也许早就流尽了!”他歉意地问姑娘:“真是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腼腆地:“仲姜。”

蒙恬:“多谢仲姜姑娘!军旅之中,无以为赠,请带我们去见你的父母高堂,也好当面致谢!”

仲姜黯然:“我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灾荒、赋税、徭役,还有战乱……”

扶苏:“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仲姜:“还有一个姐姐,在逃难中被冲散了!也许她已经……唉,可惜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扶苏同情地:“你一个女孩儿家,今后将何以为生呢?”

仲姜指指身旁,布囊中裹着一面琵琶。

扶苏叹息道:“兵荒马乱,衣食无着,谁还来听你卖唱啊!”

仲姜:“我是想一路卖唱走回家乡去,我们祖上原是秦国人啊!”扶苏兴奋地:“啊,仲姜姑娘也是秦国人!请骑上战马,随我们回到父母之邦!”

他解下自己身上殷红的披风,给仲姜披上:“看你,为了给我裹伤,把裙子都撕破了!”

仲姜羞涩地:“长公子,这使得吗?”

扶苏:“怎么使不得,你没听见我们的军歌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彩霞满天,凯旋的秦军在昂扬行进。

威武雄壮的《无衣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

“秦”字大纛下,扶苏骑着他的栗色战马,仲姜骑着一匹白马,披着殷红的披风,与扶苏并辔而行。仲姜弹起琵琶,和着《无衣歌》的节奏,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扶苏。

衣衫褴褛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一位拄杖的残废人眼含热泪:“几百年的战乱,总算到头了!”

一位老者:“早就听说秦国行商鞅之法,废井田、开阡陌,往后,我们再也不会挨饿了!”

一位面目清癯的老儒趋前深深一揖:“臣淳于越拜见长公子殿下!”

扶苏眼睛一亮,立即下马还礼:“哦,淳于先生!久仰齐国有一位大儒……”

淳于越:“不敢当!齐王无道,臣枉读经史,却无所作为。如今秦王诛无道而治天下,臣愿为秦王陛下效劳!”

扶苏兴奋地:“我大秦广招人才,最需要先生这样的饱学之士!”

淳于越:“听说秦国有博士七十人,为首的是关中大儒公孙述而夫子……”

扶苏:“是,公孙夫子是我的先生!”

淳于越景仰地:“哦!我早就想向他请教……”

扶苏吩咐左右:“为淳于先生备马!”

大军在行进,《无衣歌》在继续: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循环往复,在田野上回荡……

浩荡的大军如游动的巨龙,奔向广阔的地平线……

秦都咸阳。

扶苏和仲姜并辔走过渭河大桥。

仲姜惊讶地眺望着繁华的都市,巍峨的宫阙。

扶苏深情地:“仲姜姑娘,这就是我的家。在这里,我会让你生活得像一位公主……”

仲姜心怀忐忑地望着他:“‘长公子’你说什么?”

扶苏嗫嚅道:“哦,如果你愿意……”

仲姜低下头,羞涩地咬了咬嘴唇。

咸阳宫门外。

十二个金光灿烂的、巨大的铜人分列两旁,每个身长五丈、足履六尺。“秦”字大从两排铜人中间飘扬前进。

上卿蒙毅、廷尉李斯、中车府令赵高和群臣热烈地迎接凯旋的扶苏、蒙恬大军。蒙毅年近四十,与蒙恬面目相似,身着文官服。李斯年约三十多岁,身材修长,面目清癯,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赵高年约四十左右,高大强力,但举止谦和。

蒙毅、李斯、赵高迎上前来,长揖相贺。

李斯:“长公子,蒙将军,劳苦功高!”

扶苏、蒙恬谦逊地还礼。

扶苏:“臣子不言功,应将一切功劳都归于陛下!”

蒙毅激动地抱住蒙恬的双肩:“大哥,这一仗,你又是九死一生吧?”

蒙恬:“为陛下尽忠,万死不辞!”

李斯:“陛下在大殿等候二位,长公子、蒙将军请!”

欢呼声中,扶苏、蒙恬和蒙毅、李斯同进宫去。

赵髙正要随着走去,一回头看见鲁苍正在扶着仲姜下马。

赵高停住了脚步,震惊地:“啊,好一位绝色美人!”折身回来,走向仲姜,微笑着说:“长公子真是个孝子,戎马倥偬,还没忘记为陛下选美女!”

仲姜吃惊地:“啊?!”

鲁苍急忙说:“中车府令大人!这……这是长公子的救命恩人哪!”

赵髙微笑着:“那就更应该另眼相看了!姑娘,随我来吧,陛下的后宫,那是人间天堂啊!”

仲姜惊恐地连连后退。

鲁苍:“大人,不能这样做啊!长公子吩咐我们,待她要像公主一样!”

赵高哑然失笑:“陛下有令,广选天下美女,从未听说从民间选什么‘公主’!凡六国的宫室、钟鼓、美人,一律归陛下所有,这已是老规矩了,长公子不会不知道,也决不会违抗吧?来人,带这位美人去后宫沐浴、更衣!”

两名小宦者应声向仲姜走来。

鲁苍目瞪口呆!

仲姜头晕目眩,几乎跌倒,绝望地:“长公子……”

巍哦的秦宫大殿,热烈的欢宴鼓乐。

旁白:“公元前221年,秦王完成了统一大业,号称‘秦始皇帝’。他大刀阔斧地实行了一系列新政,分天下为三十六郡,更名民曰‘黔首’,‘使黔首自实田’,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书同文,车同轨,修驰道,隳壁垒,并多次‘亲巡天下,周览远方’。公元前215年,秦始皇帝第四次出游,东临碣石……”

第二章

碣石,海岸。

惊涛拍岸,棕黑色的岩石上溅起雪白的浪花。

辽阔的大海在画面上展开,一层层的巨浪压过来,压过来,吞吐着大大小小的礁石。

公子扶苏伫立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面对大海,极目远望,他双眉微蹙,似乎在倾听大海的涛声,又似乎在潜心于深沉的思索。黑色的披风被海风掀起,抽打着他身后青苔斑驳的礁石。

海岸上,几匹悠闲的战马,偶尔发出一两声嘶鸣。

远处的沙滩上,依稀可见一些人影。

将军蒙恬、上卿蒙毅踏着礁石向扶苏走过来。

蒙恬:“长公子!”

扶苏从沉思中被惊动,回过头来:“噢,蒙将军,蒙上卿!”

蒙恬:“长公子,我们该回去了。皇帝陛下要在碣石山举行观海大典,可不能误了时辰!”

扶苏:“蒙将军说的是。”抬头看看远处的沙滩,“叫十八弟一起走吧!”

沙滩。

秦始皇帝的十八公子胡亥正在手执短剑,兴致勃勃地虐杀一只海蛙。他只有十五岁,还是个顽童,性情愚顽而残暴。胡亥的先生中车府令赵高、侏儒优旃和几名侍卫陪伴在侧。

赵高从旁指点胡亥:“割去鼻子,叫劓刑;切去双脚,叫刖刑;五马分尸,就是车裂了!”

胡亥按照他的话一一施刑,海蛙在他手中痛苦地挣扎。

身材奇短的优旃在旁边目不忍睹,吐着舌头转过脸去。

扶苏和蒙恬、蒙毅向这边走来。

赵高和优旃赶忙施礼:“长公子!蒙将军!蒙上卿!”

扶苏:“中车府令,快叫十八弟回去吧!”

胡亥正在和几名侍卫一起扯着海蛙的腿,准备“车裂”,不耐烦地:“先生在教我刑法,不要打扰嘛!”

蒙恬:“十八公子,皇帝陛下的观海大典,可不能误了!”

胡亥把海蛙猛地撕裂,完成了极刑,瞪着眼对蒙恬说:“‘陛下’,‘陛下’,陛下是我父亲!蒙胡子,你仗着军功大,敢欺负皇子啊?”

蒙恬:“我……”

蒙毅:“‘十八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胡亥挥舞着手里的短剑指着蒙恬、蒙毅:“你们兄弟俩欺负我一个人,不就是因为我父亲宠着你们吗?等他死了,我把你们都宰了!”

一句话,使人们大惊失色!

扶苏愠怒地:“十八弟!放肆!”

赵高急切地:“十八公子!你不知道皇帝陛下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死’字吗?”

胡亥颟顸地:“咦,先生不是说过天下万物有生皆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