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旦娃一行三人悄悄潜入永寿县城,见黑帮们耀武扬威,官府风平浪静。尚未毁灭的现场焦黑一片,房倒屋塌。距县城三里外的沟坡上新坟有六七十座。
据目击者讲:当日冲突中被杀的冤民中大多是青壮年男女,老弱病幼多是被烧死的。
“他们往小孩儿身上浇上清油,一把火点燃后,守着现场哈哈大笑。”
“前去救火救人的几乎都被打死了!”
为什么不报官呢?
“我朋友就是去县衙报官被抓捕的,直到现在还被关押在牢里。”
“官差就在现场,还用得着报官吗?”
“要没有官差在现场撑腰,黑帮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敢这样丧心病狂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反映让麻旦娃三人心胆俱裂,恨之入骨。他们随即又去咸阳府里通过熟人关糸用钱打点一番,进入牢房见到了被抓的冤民,大都被打得浑身是伤,有几人被折磨得已奄奄一息了!
情势紧急!
如不尽快制服这些恶魔,救出被关押之人进行医冶,恐怕死亡人数还会迅速上升,咸阳以及永寿地面也就成了恶魔们的乐园了!
怎么办呢?麻旦娃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么办呢?金子铁拳已将地面崖石砸了个坑,双手流血也不觉疼,他一心要替冤民报仇雪恨,可敌人官匪勾结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啊!
怎么办呢?银子泪流满面,仰天长叹不止。
……
最后三人一致决定:联络冤民,以及江湖侠义好汉一面安葬死难之人,一面尽快救出牢中之人。
谁知三人忙活了三天不但一无所获,反而被官府盯梢,让人家通知黑帮追踪数十里,金子差点儿跳了泾河,麻旦娃屁股上还挨了一枪,差点儿就死于非命。
冤民们已经吓破了胆。谁还敢再生反抗之心!都想装鳖当二球好让敌人看着顺眼舒服能饶过他们这回,无论做牛变马,只盼着能活下去。谁也不愿意再惹事生非了!
江湖上就更别提了!
如今正义已死,邪恶盛行,皇上连他哥哥他弟弟都杀了,子侄一个个杀死不留寸草,嫂子弟媳全都霸占为后宫妃子,连父亲都是用滴血的剑逼下台的,何谈正义天理?!
江湖人是最实际的一群人。江湖上的规则只有一条:胜者为王。谁强大伙儿就服谁。公不公平理不理的,只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罢了!谁还会当真的!?
如今几天过去了,竟没有一个江湖上人来支持,告密参与抓捕的侠客倒是不少。所以三人才落得如此狼狈。
惶惑无计之间,银子想起了方白衣。
金子也极力赞成。
麻旦娃更是没啥说的了!
可问题是方白衣他此刻人在何处呢?又该怎样才能够找到他?
这当然难不倒麻旦娃先生啦。
他在林间劈出一块空地,插上香烛点燃,让金子银子执剑侍立两旁。然后闭目凝神片刻,再睁开眼便入了幻境。
他隐隐约约看见青牛在一座山坡上卧着,旁边不远处有两座坟墓,刚拨除了荒草祭奠过的样子,坟旁一座茅庵,此山上延百里不尽,下有河水滔滔。但是始终不见他要找的人……
麻旦娃一柱香后元神归体。休息了半个时辰。把所看到的情景向大家讲了一遍。三人一致认为:方白衣必是在槐山老家为爷爷奶奶上坟,他一定是在那里!
三人商议了一下分工,留银子在县城一带继续打探消息,监视敌人的动静。金子护着受伤的麻旦娃赶往槐山槐花村里寻找方白衣。
然后三人又约定了联络方法、暗号,以及几日后汇合的地点。这才互道珍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
方白衣这几日在爷爷奶奶坟前守孝,突觉心神不宁,寝食难安。心中悲愤不已!
那头平时静卧于林草间的青牛也显出烦躁的样子,几次欲仰天长吼。三山村得来的宝剑也几次弹出鞘外,啸鸣不已。
方白衣正犹疑间,金子和麻旦娃找来了。
虽然隔了多年,麻旦娃的模样仍然保持了长态基本没啥变化,所以方白衣一眼还是认了出来。
麻旦娃曾多次与师傅杨一鹤借宿方家,与方白衣的爷爷甚是投缘,自然也是方白衣的好朋友了。
因而那天在三山村头麻旦娃认出了白衣。方白衣今天见到麻旦娃这个忘年交的朋友,恍若梦中,儿时的许多往事一一浮现于眼前,想起爷爷奶奶以及爹娘的惨死,大仇至今未报,方白衣执着麻旦娃的双手热泪滚滚。
今生今世还能相见,麻旦娃纵是老矣亦感到十分的激动,心潮起伏不已。
当他们说明来意,方白衣才知晓了近日发生于永寿咸阳的这些伤天害理事情,愤恨难平。
方白衣那日下山是代师父终南老祖送一封信给他在蒿山居住的好友。返回时因缘际会,无意中竟得了青牛、宝剑。回山后师父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天意。天助之人必成大道。天助之人虽有常人所不会有的困厄、灾难,但也会有超凡脱俗的巨大成功!
师父讲:方今天下由李唐初定,皇位刚经血腥浸洗,天下大势尚在乱中,各路豪杰仍在纷争之中,朝庭忙于战争,其它尚且自顾不暇。这就给一些贪官污吏与地方豪强黑恶势力造成了可乘之机,他们必然会紧紧勾结,无恶不作,向天理公道正义挑战,毁灭人性,践踏良知,使民间更加疾苦,无数善良软弱之人生存十分艰难。
值此正义大旗将倒,狂风恶浪之际,你学成下山,一定要为正义不惜赴汤蹈火。要不惜一战!不惜连战!
此一去家仇要报!万民之苦更要搭救解除!
必要时要不惜采用非常的雷霆手段,以达到以杀止杀澄清世间的目的!要记住:这人间世界历来都是胜者为王,所有的人们都崇敬英雄,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有些残酷手段不可轻用,但关键时刻却一定要用!!!
切记啊!孩子――
师父握着方白衣的双手站在终南山上流下了两行热泪。
青牛长吼――
宝剑啸鸣――
方白衣长跪于地再拜之后,含泪下山而去……
当三人返回永寿县城的时候,银子已经联络好了三辆马车和几个车夫,以及身强力壮能扛能抬行李的二十多位壮汉。每天酒肉把他们管待得美美的。见了银子跟见了亲人似的热情。
银子也将自已重新进行了一番包装。新衣新裤,还特意去修整了面容。俨然一付阔少的样子,派头十足极了!
衙门里的那些走狗一直盯紧了穷苦的人,在里边追查寻找线索,银子摇身一变,就是见面认出来他们也不肯相信。况且,乱世之中,一切以金钱做为最高最大,世间已是钱为王,钱天,钱地,钱已主宰了一切!
比如说吧:自古杀人偿命。历朝历代莫不如此。但到了这个乱世却有朝庭律条规定:杀人只要拿了钱就可以不用偿命。行凶杀人后花钱买命受律条支持。这天下便成了有钱人和有权人的天下。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有权有钱的人犯了天大的罪,再罪恶滔天,也有数不清的人出来为他们辩解,为他们辩护。只说他们的有理,绝不说他们的无耻。更不会管这理到底还是不是理!?
而且这些上下活动,四处奔走为恶魔开脱,进行搭救的人,不光有平民百姓、江湖黑帮,大多数人还是那些饱读诗书名高位显的文人学士……
这就怪不得天降灾害了!
天怒啊!
天怒而降灾害以谴责!
但是人间,平民百姓,穷苦之人,遭人陷害,遭人冤枉,却就是不见那些能管事的、有权的、有学问有名望有本事的人过问,他们连一句公道话都不会从嘴里说出来,他们只会明着推拖,明着装聋卖哑,暗地里使绊子,下黑手,把敢于抗争论理的整死或用他们精心制造和掌握的律条名正言顺地杀害。而他们暗中做下的手脚也就被他们的权势堂而皇之地掩盖了!
人死如灯灭。
敢于抗争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早已吓破了胆,学会了逆来顺受,习惯了狗一样的生活,除过求饶,就剩下拜佛烧香这点儿本事了。
银子歪打正着,正好抓住了邪恶的软骨,既很好地保护了自己,又顺利地完成了自己想要做到的任务。银子这几天因此很高兴。见谁都是一副笑脸。
银子正笑着的时候看见了金子。
金子问他准备大车和搬运的工人要干什么?
银子说:“当然是要搬东西了!”
金子疑惑地说:“搬什么东西呢?有东西可搬吗?”
银子神秘地附在金子的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金子的脸上绽开了一朵金花,面放金光。不由得手摸着肚皮,仰面朝天痛快地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