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原创经典作品:饥饿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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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有全有

陈学长

再过两个多月,就要走出大学校园了,可工作仍然没有着落。屋漏偏逢连阴雨,女朋友小慧也莫名其妙地不接我的电话了,到女生楼找她,看门的阿姨拨通她宿舍的电话一问,回答都是不在。她似乎在刻意躲避着我。我怎么都想不通,花前月下浪漫了四年,怎么一到毕业了就要分手?

我越想心里越难受,便决定再找小慧谈谈。天刚刚有点发亮的时候,我便起床,在镜子面前整了整衣领后,来到了女生宿舍楼的大门口。我知道打她电话没用,让看门的阿姨传话也无济于事,便躲在一棵松树后,仔细地盯着从宿舍楼出来的每一位女生。

女生宿舍楼的大门口总是热闹的,仿佛一个集市,就连这大清早也挤满了人,有拿着书本焦急等待的女生,有端着饭缸翘首企盼的男生,有坐在轿车里晃着二郎腿的中年男人,还有拉拉扯扯的情侣……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小慧终于出来了,我立刻冲到了她的面前。

“好想你啊!”我握住小慧的手,盯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说。

“别再找我了……我爸说……我们不适合。”小慧挣脱了我的手。

“大学四年我们不是很适合吗?”我不解地问。

“云,可以变成雨,也可以变成雪,也可以变成冰雹,这都是因为周围环境的不同。毕业后,就要面对生活,我爸不想让我成为‘蚁族’。”小慧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额前的发丝像夜一样遮住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

我当然很清楚,我是农民的儿子,她是我家乡的市国税局局长的女儿,我们的家庭条件有天壤之别,可我认为爱情是没有身份界限的,便想问个究竟:“什么样的人会适合你呢?”

“我应该找一个能力非常强的人,你没有房子,没有轿车……”小慧讲话的时候,声音也越来越小,好像怕伤了我的自尊心。

“可我工作后能挣钱啊!”我有点生气。

“你能找个年薪十万元的工作,我就嫁给你!”小慧猛地抬起头,额前的发丝像门一样打开了,露出了那双幽怨的眼睛。

“我当然能!”我狠狠地说,伸出手指要和她拉钩。

她愣了一下,然后又无所谓地伸出了食指。

话是吹出去了,可真的找份年薪十万的工作还真让我犯难,对于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大学生来说,这几乎就意味着不可能。然而,极力想挽回爱情的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奔波于各个人才市场。一个月过去了,我只找到一些当保安、销售员且月薪只有千把块钱的工作。更糟糕的是,或许是压力过大,我晚上经常失眠。这天夜里,12点多了,我还没睡着,我想,如果我放弃了,我的痛苦我的牵挂和伴随我的失眠就会都没了,一了百了。这时,我突然想到,既然可以一了百了,那么就有可能“一有全有”。

第二天,我向同学借了3000元钱,买了一身西服、一双皮鞋、一根领带,从头到脚都换了名牌的,好好地把自己包装了一下。嗬,你还别说,一个毛头小子一下子就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先生。我拿了制作好的简历,来到一家上市公司,直接找到了分管人事的副总裁。

“您好!我想应聘贵公司的会计。”

“喔?介绍下你的情况。”这位副总裁瞟了我一眼后,又把眼光扫向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我叫陈学长,合工大毕业……”

我介绍的时候,副总裁的眼睛始终没离开电脑屏幕,等我说完了,他冷冷地说:简历交给人事部,等消息吧。

“总裁先生!我还要补充一句。”我很明白,这一等肯定没戏,便清了清嗓子说,“我和我女朋友就要结婚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还要我给你随礼不成!”副总裁鄙夷地开了一个玩笑。

我不介意,我继续说:“可是,她老爸是我市国税局的局长。”

“真的?”副总裁一下子抬起了头。

“我对真实性负责!”

“你有什么要求?”

“年薪十万!”

“我单位正缺个税务主管,我看你很能干,也很精明,决定录用你!你明天就可以到我单位来报到。”副总裁说完,伸出了肥胖的右手。

我被录用了,小慧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怀抱,可是,我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幸福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