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中国微型小说百年经典·第1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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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流浪的心/刘万里

晚上11点,金明池正要睡时,门铃响了起来。

金明池当上副市长后,每天晚上来敲他的门求他办事的人络绎不绝,当然那些人都不是空手来的。金明池开门后看了看,没人,可他确实听到门铃响了,难道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金明池正犹豫时,“嗖”的一声,一个东西跳了进来,他一看是个拳头大小的东西,他以为是炸弹,吓得叫了起来。

那拳头大小的东西突然说话了,别怕,我回来了。

金明池一惊问,你是谁?

我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叫心脏,也叫良心,简称心。

金明池松了一口气,你回来干啥?

心说,我被你抛弃后,我一直在街上流浪。刚才我在街上遇见了几只狗,我被他们追杀,它们样子好凶啊,它们要吃我,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成了它们的晚餐。

金明池淡淡地说,是吗。

心说,我现在才知道,梦城的狗为啥个个长得膘肥体壮,原来是梦城流浪的心太多。狗最喜欢吃那些被人抛弃的心,心对他们来说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金明池把手放在胸部,凭什么能证明你就是我的心呢?

心说,证明了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我现在被你出卖了,离开你后,我以为可以独立生活,我走遍大街小巷,就像一个流浪的乞丐,我被人嘲笑被人欺负,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你看我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我想回到我原来的位置。

金明池说,不可能了,现在我的身体已没有你的位置了。

心说,想当初你是多么善良,为人正直,你当气象局局长时,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抽烟不喝酒不洗脚不按摩……回家后又一心扑在宋词的研究上,那时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很充实,也是我最幸福的时光。自你当上市长后,整天泡在酒席上,作为你的心脏,每天都被你身体的营养滋润着,我感到骄傲和自豪。

金明池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心说,什么身不由己,都怪你太贪。

金明池笑着说,我贪吗?

心说,当初苏幕遮为了把北郊一块地拿下来,偷偷塞给了你100万,你以为我不知道。面对你的第一笔赃款,你内心很矛盾,晚上常常失眠,最后你还是收下了,你不敢存银行不敢放在家里,就偷偷藏在楼顶的池塘里。后来你见没啥动静,就借了亲戚的身份证办了张存折,把钱存了进去。

金明池脸色变了,你还知道啥?

心说,梦城的大老板高阳台为了揽一个工程,送你美元英镑和小车,还送你一套价值不菲的房子。

金明池说,你还知道啥?

心说,求你办事的人不计其数,光我知道人家送你价值几万的手表就有十几块,金银首饰更是多如牛毛,名烟名酒更是堆满屋,这么多的烟酒你一辈子都抽不完喝不完,你就让你小舅子开了个烟酒专卖店,卖的全是别人送你的东西……金明池阴阴一笑,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心说,你还在沁园春小区包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演员,她名字叫虞美人。

金明池大喝,够了,你想干啥?

心说,我想回到我原来的位置。

金明池说,不可能了,你想我现在没有你,我生活得很滋润,一旦你回到原来的位置,我的身体将会产生排斥功能,它们已不适应你了。再说,在梦城你想出污泥而不染,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你将寸步难行,死得更快。

心说,你非要赶我走,我将会把那些流浪的心组织起来,成立一个良心委员会,我们去纪委告你。

金明池狞笑一下,要不我给你100万,你立马在我眼前消失。

心说,我虽被你出卖,差点被狗吃,但我还有一点良知,我不会被你收买的。

金明池笑了笑,说,有事好好商量,你等我考虑一下。

心说,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金明池熬了一锅鸡汤,心让他放上人参、枸杞、银耳、红枣……汤熬好后,心让他倒进浴池里,然后心跳了进去,他靠这种方式补充营养。补充完毕,心又冲了一个热水澡,然后锁上那间小房的门,钻进被窝美美地睡了一觉。

中午,金明池下班回家。他说,亲爱的,我回来了。

心说,主人,你好,你回来了。

突然,金明池身后冲出两只大狼狗扑向心,心滚进沙发下,两只狼狗钻不进去,只能望着心汪汪大叫。

金明池大声喊叫,把它给我吃了,这回看你朝哪跑。

金明池搬动沙发,心就跟着沙发移动,趁两只狼狗不注意,心突然跳上阳台,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心坠落在厚厚的草坪上,它爬起来,迅速消失了。

金明池开始满城寻找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