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之蜜糖,她之砒霜
为什么上天如此捉弄人,一个人欠的,偏偏让另一个来还。
半个月后,我一拐一瘸的重返课堂。下课的时候,Emily在校园里拦住了我。
她上下打量着我,“你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啊,能让沈晨树这样对你?”
“师姐。”我这样喊她,“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争,而且我们也只是普通朋友,是你想太多了!”
“普通朋友?真是笑话!普通朋友能让他天天给你煲汤吗?普通朋友能让他把你的画都当珍品收藏吗?”
我一愣,“收藏什么啊?”
她冷笑了一下,“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解释着。
“那好吧,跟我来!”说着她一把抓起我的手,拉着我走到校门口,叫了一辆的士,我想探明真相,于是跟着她上了车。
这是我第一次去沈晨树家,是在京郊的一幢巴洛克风格的别墅,欧式的装修让一楼宽敞的客厅看起来华贵高雅,站在这样的房子里,我突然觉得沈晨树和我的距离好遥远。
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从楼上走下来,和蔼的冲我们笑着。
“沈伯伯。”Emily甜甜的叫着,迎了上去。
“倩倩来了!这位是……”
“哦,她是晨树的同学。晨树的书落在家里了,我们过来帮他取。”
“哦,那你们上去吧。”
Emily朝我使了个眼色,我跟着她走上二楼,来到沈晨树的房间。整个房间看起来简约大方,书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地球仪,书柜里全是书,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铁艺摆设,最让我吃惊的是有三面墙上都挂着我的作品,那些按他所说摆在王先生的画廊里而被不同的人买走的画。
“看清楚了吧,这些画上可都是有你的名字啊!”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内心五味杂陈,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画廊,也没有什么王先生,我所有的作品都是他“买”走的,他一直都用这种方式默默的鼓励我、帮助我、支持我。
见到沈晨树之后我问他,我的画是不是特差劲特没人要?他想都没想就说“不是啊,画的很好啊!”
我说那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全部挂到你房间的墙上?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知道了?我只是……”
“只是想帮我是吗?可是你这样做,只能让我感觉到亏欠,我欠你太多了!”
“那,你就给我将功折罪的机会吧,我帮你联系伯乐吧,千里马小姐!”
我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谢啦!”
我没有告诉他,我又联系了一份家教,有时候我还会去画一些广告宣传画,系着安全带爬到很高的地方,虽然收入菲薄,但只有这样,力所能及的去做一些事,我才能活的心安理得。
后来,我把沈晨树收藏我作品的事告诉了江晓菲,没想到她早就知道此事。“所以我早就说了嘛,他对你这么好,你就做他的女朋友吧!”
“不可能的!”我干脆的回答她。
“我说,难道你要把青春都耗费在一个抛弃了你的人身上吗?”
我不说话。
她接着说:“总之,你最好不要拒绝沈晨树,他老爸不是开广告公司的么,这下你毕业以后工作也有着落了,多好啊,一石二鸟!”
“毕业还早着呢!”我说,“想这么远干嘛!”
在年轻的时候,在我们手中还有大把光阴可供挥霍的时候,我们总觉得日子过的太慢,总是盼望着快点长大,快点成熟,快点毕业,然后当有一天我们真的离开了我们曾经渴望脱离的校园和那些步履缓慢的时光之后才发现,原来那时候的生活是那样单纯美好,原来年轻是那样短暂易逝,在蓦然回首时才想要重新来过,而悔已尺,恨已迟。
这一点,秦羽岩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因为我们再也不能像高中时代那样朝夕相伴了。那年秋天,秦羽岩来到位于省城的D大报道,在那个城市,她见到了初中同学和高中时代的笔友,骆皓。
就像席慕容说的那样,我们错过了昨日,又错过了今朝。为了不一再错过,半年之后,秦羽岩做了骆皓的女朋友。彼时的骆皓已经不再是高一时我们所看到的那个嘻嘻哈哈的大男孩,他变的内敛而深沉,变成了秦羽岩喜欢的样子。“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她在信中说,“有时候我们曾经很在意一些东西,但是在经历了人事变迁之后,才发现有些质朴的东西其实是最可贵的,比如温暖,比如关怀,比如一个爱你的人,一颗疼你的心。”
秦羽岩说的没错,可是有一种爱情,得不到,也忘不了。
泰戈尔说过:如果你因失去太阳而流泪,那么你就要错过群星了。
但是总有有些人,宁愿放弃所有的星星,也要为太阳而流泪,因为它是唯一的钟爱。
来北京一年后,江晓菲靠着自身的努力和“干爹”的大力扶持,成了炙手可热的模特,还报名参加了全国模特大赛,成绩不俗。而我凭借着不断的练习在专业上也有了一定的突破,拿了一等奖学金还在杂志上刊登了作品。为了庆祝我们取得的成功,江晓菲请我吃大餐,把沈晨树和沉然也喊了过去,我们四个人吃完饭又去K歌,闹到快凌晨才回去。
那夜,江晓菲喝醉了,我搀扶着她上了电梯,就在家门口,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江晓菲的肩膀。
她扭过头去,随之惊恐的叫了一声。
受了惊吓的我也赶紧回过头去,我还以为是碰到了贼,没想到站在我们身后的,是茄子。
自从上次茄子受挫离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给她打过电话,江晓菲以为,他彻底在她的世界消失了,没想到一年了,他又找上门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江晓菲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在看看来,茄子就像是个毒瘤,越早除去越好,否则发作起来要人命。
“你这么怕我出现啊?看来还是做了亏心事!”
“切,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只是不想人再和你纠缠!”江晓菲冷冰冰的说。不爱了,一个人的心就会变成钢,铸成铁。
没想到茄子拿出厚厚一叠人民币扔在桌子上。
“你不是嫌我没钱吗?我现在有钱了,你就跟我吧!”
“神经病!”江晓菲骂道,悻悻的走进卧室狠狠把门摔上。
一年前的一幕又重演,但这次茄子没有再过去敲门,他大叫了一声:“江晓菲,你早晚是我的!”然后就走了,留下那一叠人民币孤单的躺在茶几上。
我知道,茄子是中了江晓菲的毒,也许这一辈子都戒不掉了。
自从茄子现身以后,江晓菲就悄悄躲了出去。接连几天,茄子都在我们楼下守候,我告诉他江晓菲不在,他不信,非要跟我上楼去证实了才死心。
有一天晚上茄子再次敲开了家门,执意要在屋里等江晓菲回来。电视里正在播放模特大赛的比赛情形,主持人念到了“江晓菲”的名字,只见江晓菲穿着紫色晚礼服出场,美丽性感,艳惊四座,茄子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发疯般的跑了出去。
此后几天都很平静,我没有再看到茄子,也没有江晓菲的任何消息,打她手机一直关机,一种不祥的预感满天乌云般笼罩着我。直到一周后,江晓菲再次出现。
她拖回来一只大皮箱,告诉我她要搬出去,不能再和我住在一起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的哭过。
“到底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要搬出去和茄子一起住了。”
我死死的拉住她的手,“不行,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咱俩不是住的好好的么,为什么要搬走啊?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不关你的事,帘西。是茄子他……唉,我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他找我讨债来了!”
我默默的送她到楼下,看着她拦了辆的士决然离去,夕阳下她的背影格外孤独。
一周之前,茄子跑到比赛场地去蹲点,终于见到了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江晓菲。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只要你答应去我那里陪我坐一会儿,喝喝茶聊聊天,我就不再纠缠你。”茄子说。
“有这么简单吗?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江晓菲一脸的怀疑。
“我能有什么阴谋啊?我只想和你一起好好聊聊,你就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陪我说说真心话吧!”茄子说的很真诚。
江晓菲冷笑了一下,“那好吧,后天下午我有空,陪你聊个够!”
两天之后,江晓菲在茄子的陪同下去了他的住所。茄子已然今非昔比,租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装修精湛,家具电器一应齐全。
江晓菲大概看了看茄子的新家,然后在沙发上坐下,“开始吧,赶紧聊,我还有事儿呢。”
她不认真的态度激怒了茄子,也更加坚定了他继续下去的信念。
“先喝点东西吧。”茄子端来一杯果汁,“我亲手榨的!”
“是吗?变细心了啊!”说着,江晓菲端起果汁一仰而尽。
茄子从他们的初中时代开始说起,他说他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升旗仪式上,江晓菲作为升旗手,穿着白色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踏着正步从他们班级的队伍前走过,看起来就像一棵晨风中的小白杨,英姿飒爽的,撩动了他的心思。他还说当他看到她被不良少年欺负的时候,浑身的血直往上涌,他还用了一个形容词,“热血沸腾”,对,江晓菲就是让他的青春变的热血沸腾的那个女孩,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感觉!此后,在那动荡不安的轻狂岁月,他奋力的处处维护着她,他甚至可以为她奋不顾身,他那时候想让他为她死他也甘愿!
江晓菲听着茄子的诉说也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没有哪个人会忘记自己的豆蔻年华,更何况在那些年华里有一个少年肯为自己生为自己死,不论江晓菲现在对茄子有多么反感,毕竟他是真真切切爱过她的,她亦不能忘怀那段有人为自己痴狂的岁月,有一些感动,也有一些骄傲。
她一边听他说着,一边回味自己当时的心境与感受,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茄子看着她的睡姿,长长的睫毛覆盖着迷人的眼睑,他知道,是果汁里的安眠药起了作用。
“不要怪我。”他深情的看着她,“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说完,他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夺了一个静脉注射器,他端起她的手臂,颤抖着将针头扎进她的皮肤……
江晓菲醒来后,已是第二天中午。
她摸摸昏沉沉的脑袋,想着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茄子走了过来,“你终于醒了,菲。”他仿佛嘲笑般的看着她,她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左手背上有两个针孔。
“啊!”她大叫了一声,“这是什么?你……”
“别担心,宝贝,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就会定期给你打针,这样你就不会难受了。”
江晓菲面如死灰,“打什么针?你给我打的是什么啊?”
茄子看着她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海、洛、因!”
大二那年暑假,我跟沈晨树去了一趟云南。
他说西双版纳是人间天堂,这辈子一定要找时间去看看。
一个薄雾微弥的清晨,我和沈晨树坐上了去往昆明的火车。本来他说坐飞机去,我坚决反对,“我现在温饱问题才刚刚解决,飞机这种资本主义交通工具还是留着你独自享用吧!”
“坐火车也好。”他说,“咱俩第一次结伴旅行就坐的火车,那时我怕你说我奢侈浪费,特意买的硬座车票呢。”沈晨树得意的说。
“特意”两个字打动了我,身世优渥如沈晨树,一定没有吃过什么苦吧,为了配合我的节约,“不惜”陪我坐硬座去北京。我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容,悄悄湿了眼眶。他抽出一张纸巾,“这么多年了,还是个爱哭妞。”说着,他给我擦了擦眼泪,那架势俨然和我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到了昆明,我们停留了一晚,第二天坐上了长途汽车,经过了一路的颠簸,终于来到了风景旖旎的西双版纳。在那里,我白天和沈晨树一起去游览,写生,晚上就坐在旅馆的天井里看星星,日子过的优哉游哉。有时候真的很想在这样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停留,平静的生活到老,可是人的心真的很矛盾份,明明渴望宁静淡泊,但有些东西又放不下。
从西双版纳回来之后,我收到江晓菲的短信,她说:救我!
短短的两个字却看的我胆战心惊,自从江晓菲搬去和茄子一起住之后,我就搬回了学校,我问她的地址她都不告诉我,我多次约她见面,她也只出来一次,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借口有事离开了。我觉得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可我问她又不说。
收到短信之后我拨通了她的手机,电话里她气若游丝虚弱不堪,问清她的地址后我马上打车赶了过去,见到给我开门的人让我大吃一惊,这还是那个活泼漂亮、光彩照人的江晓菲吗?站在我对面的女人形容枯槁,面色蜡黄,穿着一件丝绸睡衣有气无力的站在那里,头发蓬乱两眼无光,仿佛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啊?”我惊慌道,扶她到沙发上坐下,没想到她竟然伏在茶几上痛哭不已,任凭我怎么安慰都不听,哭了一会儿她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拼命的摇着,面目狰狞的大声叫道:“给我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