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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董英杰之所以投靠卫降雪,除了欲借主子之力报仇雪恨之外,内心深处,还存了有朝一日一亲芳泽的念头。

卫降雪洞若观火,自然知道此人投靠她为着何来。她俏脸一沉,喝道:“你要报仇,来日方长,我眼下有正事要办,还不退下!”

“属下遵命!”董英杰一瞥天鸣,含恨而退。

“你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姑娘深注天鸣,含笑说道。

“我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但不放过任何仇敌。”天鸣冷冷地说:“章云仙是你的人?”

“他是关中神捕三爪神鹰,一个声名狼藉的恶棍,我会有这等下三滥手下?笑话!”姑娘矢口否认。

天鸣方知章云仙的真实身份,质问道:“此贼现身诱敌,贵庄的刀手乘机掳走了我的同伴,你敢否认?”

“我否认!”姑娘理直气壮地否认:“我没有劫持你的同伴。”

天鸣心中冒火,怒声道:“你可以矢口否认,但我不会善罢干休,我会用一切手段与贵庄周旋,直到你交出我的同伴。我警告你,萧玉如若少了一根汗毛,竹林小筑将会鸡犬不留!”最后一句话声色俱厉,杀气腾腾。

“我知道你很了不起,但我并不怕你。”姑娘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当然,我不会愚蠢地树你这样的强敌,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盛情心领,施主贵为一庄之主,高手如云,而贫道却是个江湖亡命,不敢高攀!”天鸣断然拒绝了:“贫道亡命江湖,难免染上江湖人的强霸习气,却不喜欢结交满身霸气的朋友,尤其是女强人。”

笑笑板着脸接言道:“和你这种人交朋友,保证多灾多难小命活不长。骚狐精,废话少说,交出玉姐姐!”

“什么骚狐精?”姑娘一愕,猛然醒悟,愤怒得像踩了尾巴的猫,跳将起来泼野地叫:“小贼种,莫以为是三仙之徒,便可在此撒野,再敢出言无状,本庄主照样宰你!”

“就凭你?试试看!”小神童横棍挺胸气壮如牛:“识相的快快放人!”

卫降雪凤目中迸出了火星,纤掌一抬,搭住了剑柄,一瞥天鸣,粉面上忽地浮出古怪的笑容:“牛鼻子,我真为你深感遗憾。”

“什么?”天鸣愕然。

卫降雪道:“似你这等人材,竟与这等下三滥的贱骨头为伍,真是美玉……咯咯咯……你不怕惹一身臭虱,或者冷不防被他洗劫一空……”

“骚狐精,你下来!”小神童气得发昏,铜棍一顺,便要出手。

“笑弟,不可鲁莽!”天鸣拦住同伴,责备道:“施主,请口上留德。”

“辱人者,必自辱之,这是他自找的,你竟来指责我,太不公平了!”姑娘顿足嚷叫,不像发怒,倒像撒娇。

“公平?”天鸣怒形于色:“施主指使手下,掳掠我的同伴在先,有何公平可言?”

“休要血口喷人!”姑娘坚决否认:“本庄主根本不知道此事!”

“你执意不放?”

“岂有此理!”

“笑弟,走!”天鸣转身走了。

话不投机,诉诸武力是必然的结果。

卫降雪注视他的背影,神色百变,时而柔和,时而乖戾凶狠,数度张口欲言,最终什么也没说。

繁星满天,山影依稀,夜风习习,松涛如潮。

夜幕降临,竹林小筑的警戒,加强了三倍。

庄中广第连云,亭台花木,曲径回廊,颇尽精巧之能。

山庄占地甚广,以中央的朱楼为中心,四周以三重房舍为外围,分八方建筑,房舍以大小两种形式建造,按八卦位置排列。乾位以三栋大型长屋建位,坤位则以六座小屋建位,房与房之间,有花木亭台,曲径环绕,每栋房皆以巨石为基,十分坚固。即便是白天,陌生人进入这种重楼叠阁之中,也会不辨东西,不知身在何处。夜间闯入,犹如踏进了迷宫,进去容易出来难,准栽。

庄中灯火通明,但仍然有不少灯火难及之处。偌大的庄园,花木扶疏,房舍连云,要照亮每一个地方,谈何容易。

二更将尽,一条黑影从东南角飞越红墙,落地化为青烟消失了。

夜行人通常在三更活动,此乃江湖惯例,所以二名伏哨未能尽职尽责,大意地在假山后低声聊天,话题是白天太白神龙与电剑一号的一场拚斗。

“……姓董的身为电剑一号,居然不是太白神龙的对手,庄主十分不快……咦!天刚黑,你小子便打瞌睡……”

说话的老兄看到同伴身躯歪倒,伸手便拽,。忽觉身后有异,本能地回头,脑门挨了一击,眼前金光一闪,遽尔昏厥。

“贵庄将抢来的姑娘藏在何处?”

他很快便被弄醒了,耳边有清晰的问话声,想挣扎手脚不听使唤,脸贴在地上,后颈的重物硬得像石头,压得他的头无法转动。

“不……不知道……”他嘎声叫。

“混蛋,你再说一声不知道!”耳边的声音充满了凶兆。

“庄……庄外之事,由快……快刀手负责,小……小的只在庄内警戒……”

“快刀手在何处?”

“你杀了我吧……”伏哨拒绝提供,想反抗,耳门挨了一击,再次昏厥。

六名巡哨手执钢刀,踏着花径鱼贯而行,机警的目光不放过任何可能藏人之处,但却忽略了身后。

走在末尾的一位仁兄,陡觉后脑一震,全身发软人往下栽,一只大手电也似伸出,勾住脖颈,将他拖入花丛。

“贵庄的快刀手住在何处?”

“不知道……”巡哨本能地想挣扎,四肢一动,铁膝便凶狠地顶住了后心,脑后的长辫被大手扯住,用力往后拽,喉咙前出现了一把小刀,轻轻地刮割着喉头的皮肉。

“老兄,安静些,在下不希望割断你的喉咙,但你必须招供,否则,在下只好割了你再去找别人。”

“不知……”

森冷的刀锋轻轻一划,喉头皮开肉裂,锋刃触到喉管的脆骨“吱吱”作响,不深不浅,恰到好处。

剧痛感与恐惧感同时袭到,巡哨全身一哆嗦,立刻崩溃了。

“在……西南角……”

天鸣从东南角侵入,前往西南角,必须穿庄而过。时辰尚早,全庄的人尚未就寝,各处都有人走动。中心地带布有重重警哨,戒备森严,机关重重寸寸生险。他不敢打草惊蛇,不得不退出庄外,绕到西南角。

庄中共有六十余名快刀手,分别住在两排长屋之中,屋前花木扶疏,廊下摆放了不少盆景,花香袭人。

入夜之前,庄主传令众刀手,太白神龙有可能会前来滋事,命其严加防范。因此,众刀手皆在各自的寝室内,每排屋前有六名警哨警戒。

后排西首的寝室内,四位爷正在掷骰子赌钱,四双眼睛皆盯着骰子转,压低嗓门吆五喝六浑忘一切。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人,门外有警哨,居然不知有人在眼皮底下走进了同伴的寝室。

“四位好兴致。”天鸣负手走近,面带微笑,不带烟火之气,向扭过头来的一位爷含笑点头:“继续赌,哪位输了,可以向贫道借贷,不加利息。”

四位爷惊跳而起,他却从容落座,顺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身旁的一位爷猛地反手一掌,劈向他的耳门,奇快绝伦,力道十足。

天鸣更快,反手一抄,扣住那位爷的脉门一扭一带,左手的茶碗凶猛地砸在他的太阳穴。这位爷一声闷哼,四肢一松失去了知觉。

“另一位爷张口欲叫,口甫张开,三粒骰子一闪即至,鱼贯而入堵住了喉咙。

一声刀吟,第三位爷单刀出鞘,一刀挥出。

天鸣向后一仰,左脚疾飞。

“唰!”刀锋掠胸而过,差之毫厘,危极险极。

“噗!”靴尖吻准了刀手的右肘,肘断刀飞,“夺”一声钉在屋顶。

第四位是庄家,一声怪吼,刀出手击向天鸣,人随刀进,从赌桌上飞越,向外疾窜。

天鸣伸脚一挑,庄家重心立失,栽出门外。

门外的警哨立刻知觉,警锣急鸣,全庄大乱。

天鸣虎扑而出,挥手一掌将庄家打昏,将他扛上肩头一闪即逝。

卫降雪率四侍女飞掠而至,问明原委,大发雷霆,却不下令追赶。

天鸣奔上凉亭,将庄家抛在地上。

笑笑奔上前来,俯身看了看,说:“唔,这家伙我见过,不虚此行。没问出玉姐姐的下落?”

“他会说的。”天鸣拍拍掌,坐在栏杆上:“施主,你该醒了,起来说话。”

“你……你想怎样?”庄家翻身坐起,惊恐地问。

“贵庄主掳走了我的女友,贫道要知道她的下落。”

“不是我……”

“贫道没说是你。你是快刀手,不会一无所知。你不说,我另找一个。”

“我……在下……”

“我不杀你……”

“多谢……”

“不用谢,我会废了你的手脚。”天鸣的语气充满了凶兆:“除非贵庄主立刻放人,向我道歉,否则,我会废了全庄的人,说不说?”

“我……是关铭和石朴带人干的……”

“人藏在何处?”

“人带回来后,立即交给了庄主的侍女,除了庄主和几位贴身侍女,没有人知道人在何处……”

天鸣暗暗顿足,看情景,除了在那几位侍女身上打主意,别无他途,而他最怕和女人打交道。

“你该知道贵庄关押人犯的地方。”他无精打采地说。

果然没有料错,这位爷的确不知道。竹林小筑等级森严,不得逾越一步。他只是一名普通打手,错走一步,脑袋难保。

他挥挥掌,烦躁地说:“你可以走了,转告贵庄主,明日午时若不放人,休怪贫道大开杀戒!”

卫降雪无意示弱屈服,翌日清晨,下令庄中高手倾巢出动,大索每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穷搜天鸣和小神童的下落,一无所获。

傍晚收兵回营,查点人数,有一组六名刀手只回来一个,全身衣袍破碎,体无完肤。卫降雪一眼看出,这位仁兄是被狗咬伤的。

据他讲,他这一组,在三十里外的山林中发现了目标,追赶途中,遭到黑虎的扑袭,身负重伤,不得不先行返回。回途中,遇到一群神秘男女,警告说,若不放出太白神龙的女友,竹林小筑将会重蹈阎家堡的覆辙。

卫降雪听罢,毫不在意,一点也未将警告放在心上。

她曾警告霸、电二剑,不得招惹太白神龙,而她自己却莫名其妙地一惹再惹,激怒了这位凶神,倘若这群神秘的男女,与妖道再度联手对付她,后果的确十分可怕。但她无意让步,不仅仅是由于颜面和自尊,还有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古怪心理在作祟,促使她卯足了劲要和太白神龙一竞高低。

她沉思良久好,说道:“紫微,传令电剑七号、八号,明日清晨,去槐树镇问问霸剑,是否查出了这群神秘男女的身份来历。”

“小婢遵命!庄主,何不请他二人前来助阵……”

“住口!我的事,我自己应付,不需要任何外援,速去!”

槐树镇距竹林小筑仅有一日路程,快马当天便可往返。

蹄声如雷,二名骑手打马如飞,向北狂驰。

绕过一道山嘴,灰影入目,天鸣手执一根带叶的柳条,站在道中含笑相应。

“二位行色匆匆,去哪里?”他轻拂柳条,神态自若地问。

二剑手相互使个眼色,猛加一鞭,催动座骑发狂也似疾冲而上,来势汹汹。

天鸣卓立不动,直到来骑接近到二丈之内,左手柳枝一晃,右手发出一把飞刀,舌绽焦雷沉喝:“接刀!”

“希律律……”马儿悲嘶。第一匹马突然马失前蹄向前栽,栽倒在地连人带马向前翻滚,声势惊人。

“啪!”响声震耳,柳条抽在第二名骑士的后颈,向侧一带。柳条缠着了脖颈,骑士想叫叫不出声来,抓住喉间的柳条栽下马来。

天鸣赶上一步,一掌劈在他的右肩胛,将他扳转,含笑问道:“施主要去哪里……”

第一名骑士虎跳而起,剑出鞘“白蛇吐信”疾刺他的后心。

柳枝疾挥,“铮”然一声,剑被震开,枝梢反卷,抽在偷袭者的脖颈。偷袭者斜冲几步,捂住脖颈,望着天鸣面如死灰,不敢动了。

“施主,贫道在问你。”天鸣依然和颜悦色。

“我……在下要去槐树镇……”地上的骑士绝望地回答。

“唔,那地方我去过,人口不足百户,小的可怜,去镇上有何贵干?”

“去……去见霸剑和电剑……”骑士吞吞吐吐。

“去请他二人前来助阵?”他自以为是地问。

“你若不许在下去,在下可以不去。”骑士聪明地含糊其辞。

“为什么不去?”天鸣喜悦地道:“一定要去,这一次,贫道要放手一搏,斗斗这两位绝世剑客。二位可以走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