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开始挣扎,企图恢复呼吸。两条蛇一般的物体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脖颈,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令他无法呼吸。
生命比任何物欲都重要,自然界中,不顾性命地追求物欲的现象并不多见。挣扎中,神志在迅速恢复,那由体温而蒸发的神秘幽香,使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女人,他正在遭到这个女人的侵犯。
“莫非是卫姑娘?”
他心中灵光一闪,残存的灵智与耻辱感令他无地自容,他奋力一滚,怀中的女人发出一声快乐的喊叫,落在他的身下。
面前的物体后退,视野扩大,展现出一个媚态横生动人****的绝色美女,这个女人并非卫降雪,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只见她媚眼如丝,情意绵绵的眼波,有一种神奇的吸力和神秘的鼓励,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你……你是何人?”他如遭雷击,连滚带爬缩在床角惊骇欲绝。
“冤家……”她秀颊酡红,妩媚一笑,向他伸出柔若无骨温润晶莹的纤手,充满磁性的嗓音发出勾魂摄魄的呼唤:“来呀……”
“不……”他颤声叫。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她扑入他的怀中,凤眼像一双魔眼,凝视他的眼睛,幻发出强烈的诱惑、挑逗、鼓励。
“不……”他浑身燥热,口干舌燥,恐惧地往后缩。
“小冤家,来……”她娇慵地呼唤,粉臂轻舒,勾住他的颈,将他向怀中带。
他想抗拒,却觉丹田中空空如野,一身功力涓滴无存,两条力可裂石的手臂,像面团一样软弱。而那条优美的粉臂,却如钢铁铸成,将他不可抗拒地带入怀中,他在她的一双魔掌中快要崩溃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她在她耳边低声吟哦,吐气如兰中人欲醉,蓦然将他扑倒。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她不断地发出诱惑的呼唤:“明朝花再好,奈何两鬓如霜空悲切。亲亲,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负今宵……”
他恍惚听出她的声音似曾相识,但狂吻与技巧的挑逗撩拨,几乎摧毁的他的灵智。
“不能……我不……”他心中顽强地抗拒。
他急怒交加,但穴道被制无力反抗,等到肉帛相见,令他惊心动魄的特殊感受激发了他生命的潜能。
暗室亏心,无论男女,在暗室中都会产生极大的变化,道德、教养、羞耻,变得淡薄而无用了。
她不断地在他耳边发出诱惑的呢喃。纤手在他全身游走,撩拨。
色情与****是人生最大的诱惑,未经人道的男女尤其难以抗拒这种诱惑。
他动情了,与生俱来的生理需要迅速膨胀。幻觉中,怀中的陌生女子,变成了是失踪数月,他令他魂牵梦绕爱侣萧玉。
他做出最后的挣扎,企图挣脱她的怀抱,企图大喊大叫,但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也听不清,也听不到了,挣扎中,****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脸上。
这时,即使他的神志仍然清醒,也无法抗拒、不想抗拒了。他已经被****之火所焚,先天本能的理智、羞耻、教养、骄傲……迅速崩溃了。
大错即将铸成,一对男女在欲火中疯狂,在欲火中神昏智迷,不知人间何世,谁也没有留意到,一缕青烟冉冉飘进了锦帐。
异香入鼻,雌狮蓦然惊觉,双目怒张,凤目中涌现出摄人心魄的奇异冷电,挺身欲起,眩晕感山一般压到,刹那间便将她吞没了。
雄狮全身一软,先一刹那仆倒在雌狮旁寂无声息。
锦帐悄然掀开,贾总管奔到榻前,将他翻转,痴痴地凝视着他的脸庞,梦呓般道:“鸣儿,,你真是我的鸣儿?”
抬起他的左脚,脚心有一块火红的胎记。
“鸣儿!”她激情地叫,陡然将他抱在怀中,热泪横流,喃喃地说:“我的儿,二十年了,妈的心肝,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取过他的衣袍,急急为他着衣,然后将一口冷茶喷在他的脸上。
天鸣全身一机灵,猛然清醒,欲火已经褪去,脑中一片空白,茫然望着贾总管。
“鸣儿。”她满含慈爱的呼唤,令他心神一震。
这是他的乳名,在他的记忆中,除了母亲或者至亲之人,没有人这样呼唤他,即便是总坛中与他朝夕相处的那干老前辈,也只尊称他为“大少爷”,或者亲昵地叫他“小淘气”。
“你……你是何人?怎知我的乳名?”他惊疑地问
“我……孩子,我是你妈妈……”她痛哭流涕,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
他全身一震,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震颤。他感到,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一种奇异的亲和感。令他感到,有如在母亲的怀抱中婴儿一般,有一种难以言宣的亲切、祥和、安全、温暖,以及受到抚慰的感觉。
他仰面望着她的面容,努力回忆儿时的记忆。那噙满热泪的眼睛,颤抖的双唇,由于意外相逢而容光焕发的面容,还有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呼唤,皆似曾在梦中见到过。
蓦地,他心中灵光一闪,一个遥远而又模糊的形影迅速拉近,他认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有一位令人诅咒的母亲。他痛恨她、憎恶她,也曾发誓此生此世与这位母亲一刀两断永不相认。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令他深恶痛绝的那为母亲,这张脸,他永远不会忘记。
但母子天性,此时此刻,他感到,母亲在他眼中并不丑恶,反而显得伟大、高贵、慈祥、和蔼,憎恶与痛恨,在认出她的刹那间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你是妈妈、你是妈妈……”
他热泪盈眶,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擦拭着母亲脸上的泪水。
她默默地颔首,默默地为他擦拭眼泪。
“妈!”他大叫一声,伏在她怀中放声大哭。
这个女人,正是他的生身母亲贾英妮,一个凶残放荡,人神共愤的女人。
他的祖父、祖母、姨母、姑母,以及外祖母一家,两家一百余口,都死在她的手中,甚至曾飞剑刺杀过年仅周岁的他。
二十年前的河西之战,也是她一手造成。
这一切,他都依稀记得,尤其是飞剑刺杀他的那一幕,令他刻骨铭心,至今依然在噩梦中反复袭扰着他。
他曾经对她深恶痛绝,但此刻,他恨意全消,完全宽恕她了。
他偎在她的怀中啜泣不已,任其爱抚。
她捧起他的面颊,深情地凝视着他,凶狠、乖戾、残暴,皆化为祥和与慈爱。他从她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深切的母爱。
她曾经对这个儿子不屑一顾,甚至充满了仇恨,甚至试图亲手杀了他,以发泄她对丈夫痛恨。这种痛恨,最终使丈夫一家家破人亡,进而卷入一场江湖风暴之中。
数年后,她在追杀丈夫之时,在六盘山中的一座绝谷中,再次见到儿子之后,他的形影便屡屡闯入她的梦境挥之不去,随之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思念,令她魂牵梦绕难以自持。
她曾对天发誓,一定要夺回自己的亲骨肉。
二十年间,她踏遍祁连山,踏遍河西走廊、千里戈壁,苦苦地寻找、寻找……
同时,她对丈夫追魂雷霆的仇恨,却愈来愈强烈。除非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她不相信丈夫会死。因此,她在寻找亲儿的同时,也在暗中查访丈夫的下落,千方百计地打探龙凤令总坛的所在之地。
绣榻上传来一声呻吟,教主即将甦醒。
呻吟入耳,贾英妮如遭雷击面如死灰,恐惧地道:“鸣儿,教主快醒了,快随妈逃命。”
“妈,她是何人?”他猛然想起适才所遇,羞愤交集无地自容。
“她……唉!她便是原龙虎门门主牛拯民之女牛凤霓……”
“原来是她!”天鸣恍然大悟。
龙虎门乃是雷家世仇。
当年,追魂雷霆二闯龙虎沟,身负重伤,陷身龙虎洞,命悬一线之际,被牛凤霓所救,将他藏入密室养伤。
这丫头当年年仅二八,早在十三岁那年,她便盗取了她老子的太阴神功秘笈,按图索骥,暗中习练。
据秘笈记载,修炼太阴神功,必须采补身具赤阳神功者的内功真元,才能练到十二层至高境界。当时,武林中惟有追魂雷霆身具赤阳神功。
因此,在追魂雷霆初闯龙虎沟之际,他便成为牛凤霓瞩目的猎物。神差鬼使,追魂雷霆落入她手中,岂能放过?
追魂雷霆伤愈之后,牛凤霓乘其不备,暗下迷药,盗走了他的内功真元,扬长而去。若非乃姊牛凤琪大义相救,追魂雷霆早已埋骨龙虎洞了(事见《龙凤玉符》)。
牛凤霓一朝得手,立刻远走他乡,躲入深山修练神功。不意练到第九层境界,便再也难进一步了。
她只道自己当年修为浅薄,未能将追魂雷霆的元阳盗尽,追悔莫及,同时将希望寄托于追魂雷霆的后人身上。
赤阳神功乃是西域僧宝真和尚的不传之秘,追魂雷霆是他唯一的传人,他一死,他的后人便是唯一的希望。
牛凤霓野心勃勃,不会坐等机会上门,立刻出山招兵买马,开山立派,取名太阴教。
她盘踞巫山,大肆网罗爪牙,逐步向下游扩张,同时遣人前往河西,打探雷家后人的踪迹。曾在乌鞘岭上追踪天鸣的大姐、二妹、以及甄护法等人,便是她的手下。
她不惜血本,追踪、捕捉天鸣的目的,便是企图故技重施,盗取他的内功真元,以求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
她曾多次亲自前往河西,查访追魂雷霆的后人,无意中与正在河西寻访天鸣的贾英妮不期而遇,便将她收在身边,视为心腹。
贾英妮曾是龙虎门下金牌使,二人也算是老相识了。
一年前,牛凤霓得到黑煞身具赤阳神功,正由河西向东而来,喜从天降,布下天罗地网,恭候天鸣到来。
一切比她期望的更为顺利,黑煞闯少林、武当之后,掉头东下,来到了武昌。
牛凤霓得讯,亲自前往武昌辨明真伪。
天鸣生得酷似乃父,牛凤霓一眼便认出了他。为防万一,她又与天鸣过了一招,完全确认了天鸣的身份,立刻安排人马,诱擒天鸣,小慧便是其中一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天鸣终于落在她的手中。孰料人算不如天算,她百密一疏,忽略了天鸣的生母贾英妮,功亏一篑,满盘皆输。
此刻,她身中迷香,昏迷不醒,但她的内功深厚,很快便会苏醒。
天鸣得知她是仇家之女,复又不择手段地暗算自己,不禁杀机怒涌,无如穴道被制,真力难聚,急得只是跺脚,焦灼地道:“妈,快点她的穴道。”
贾英妮摇首道:“不行,她的内力深不可测,又练了一身诡异武功,妈的手法制不住她。”
“那……快替孩儿解开穴道。”
贾英妮试了试,失望地说:“她的手法太诡异、太深奥,妈解不开。鸣儿,时不我待,妈背你走!”
“不!妈,孩儿有朋友落在她手中,我不能弃之不顾。”
“你真蠢!”贾英妮发急地叫:“什么时候了,还管他人做甚?听妈的话,逃命要紧,莫管他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