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噬耳魔虫
夜,寂寥的天空只有一轮明月高悬。淇剑山庄的大厅内的人们还是有说有笑,把酒言欢,一起庆祝着淇墨两大世家的联姻,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他们可全然不知。
因为萧柯不会让他们知道。淇墨联姻可是江湖同庆的大事,淇剑山庄的小姐却月夜逃婚,要是被江湖人士知道的话,宇文公子的脸面何存?
于是他点了韩妈和那个丫鬟莺歌的哑穴,而体面老者胡阁主显然和他是一伙的。除了他们之外谁会知道小姐不见了。他们不说的话就没人会知道。李婉儿不见了,就让她的丫鬟莺歌代替。反正一定意义上,娶不娶那个所谓的李婉儿并不重要,宇文公子要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身份,他们两家名义上的结合。可是他却不知亭子的背后林笑飞和邱谣全都看在眼里。
林笑飞心底生出很多的疑问,乱纷纷的就像这夜间的迷雾一样,看不清楚。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却冒着名声扫地的危险而逃婚,这是为什么?难道她不喜欢她的夫君?可是江湖上一直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门当户对,女貌郎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要逃婚呢?
他不懂,因为他不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心事男人不会不懂。
一个女人在出嫁的前夜,不管她对她的夫君感情怎样,她都会感到恐惧,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她们往往会仔细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时的她们该有多么美,红扑扑的脸蛋,浓艳的胭脂,描得精细的眉毛,一切都那么令人陶醉。可是她们的内心却翻涌着奇妙的感触,仿佛过了今晚以前的自己就会慢慢死去,结婚后的她们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纯洁无忧的少女了。不管婚姻是不是爱情的坟墓,婚姻都必须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分水岭。她们在走上这条道路上之前,都会,莫明地紧张,心底生发出一种无所畏惧的抵抗。
可是谁也不是李婉,谁又能知道她当时的所思所想。她的苦衷,都随着她的消失而无从得知。
第二天破晓,迎亲队伍又活跃起来,敲敲打打,还真郑重其事地把“新娘子”给接上了大花轿。萧柯负责开路,其实这真是一场奇怪的婚礼,新郎官宇文公子不亲自来接亲,反而请了一个外姓人萧柯全权负责。萧柯是宇文公子的得力助手,是其心腹,二人不仅年纪相当而且属性相近,只是那位宇文公子做什么事也不露面,而萧柯倒像是他的影子和替身一样。
昨日上山,今日下山。林笑飞和邱谣反正淇山也逛遍了,也正要下山。而昨晚的所见让他们觉得这件事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他们两人商量了一下不如跟踪萧柯一行人,去看看那个神秘的宇文公子。
队伍沿着昨天来时的路一路直下,到了一片密林中,瞬间灿烂的阳光被茂密的树叶分割成无数碎片。散落在林间的间隙中,高高的树林上空传来扑扑的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
林笑飞和邱谣的脚步很轻,而且身法也很隐蔽,再加上前面的人一直吹着笙乐,他们没有被发现。他们悄悄跟踪在后面的林木背后。
突然间前面一阵风响,从高高的树上滑下来一个人,迎亲队伍受了一惊,停了下来,音乐声也停止了。只见那人一米五左右的矮个子,是个男的却穿着女人的大红褂子,手里拿着个破旧笛子,浑身又脏又臭。眉毛一边高一边低,而且粗细不一,一张大嘴几乎把整个脸庞都快扯裂开了。
看他那个样子,邱谣差点没笑出声来。却听队伍前面的萧柯说话了:“原来是魔笛老兄,好久不见。宇文公子还问到过你到那里发迹去了呢?”
“承蒙宇文公子过问,我魔笛虫倒也不学无术,前些日子去了苗疆采了些噬耳魔虫玩玩。嗨,听说宇文公子大喜,这不正要就道喜,就见到您萧兄了嘛。”那个长的其貌不扬的怪物竟然是魔笛虫。
林笑飞心里暗想,师傅说过魔笛虫就是当年威震武林五毒童子的私淑弟子,据说那个五毒童子用毒高深,杀人无算,不过最终死于小李飞刀李寻欢的手下。虽说如此,人们提起那个恶魔五毒童子还是心有余悸,那么他的徒弟魔笛虫又该有什么能耐呢?
这时明明晴朗的天气突然阴云密布,刮起了狂风,吹的树叶飘飞,也吹动了人们的衣衫,当然也包括林笑飞和邱谣的衣衫,邱谣呼吸有些急促。突然间那个魔笛虫耳朵动了一动,大笑道:“出来吧,后面林子里的二位。”
既然被人家发现了,迟早要露面的。邱谣还纳闷呢,道:“他怎么知道我们藏在背后。”
林笑飞道:“是风帮了他的忙,狂风吹动了枝叶,同时也吹动了我们的衣衫,一般人是不能将其分辨出来的,可是他能,而且能知道我们的方位。”
“原来是你们两位,昨日夺扇的账还没跟你们算呢,你们倒找上门来了。今天本公子要算旧账了”萧柯望着林笑飞二人,掏出袖子里的扇子,敲打着左手掌,说道:“想必你们跟踪我好久了,昨晚的事怕是也泄露了,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们了。”
“萧兄,且慢动手。”魔笛虫向萧柯一挥手说道。“拿下他们,不劳萧兄动手,我魔笛虫在此愿意效劳,哼哼,也正好试试我从苗疆采来的噬耳魔虫”
萧柯微微一笑,说道。“哦?我知道魔笛老兄最爱玩新花样了,我倒是想看一看你的噬耳魔虫威力如何啊”
邱谣等不急了道:“要动手就快点,本姑娘还怕你不成,丑八怪!”
林笑飞没有说话,他一向很少说话。面临大敌的时候他虽能临危不乱,但是绝不敢吊以轻心,不向邱谣永远都像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一样。
魔笛虫用手轻轻转了转那竿破笛,看似很轻松,实际上那竿笛子很重,它是铁制的。魔笛虫这会儿竟眯缝起眼睛靠着一根树干,吹起笛子来。
邱谣想笑他,想一步冲上去,打得他脑袋开花。可是笛音一出,突然间空气中出现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飞虫,嗡嗡喧闹不停,这些虫子金黄色的外壳,比苍蝇稍大,朝着邱谣和林笑飞铺天盖地地飞来。一瞬间,邱谣感觉她自己的脑袋要炸了,站也站不稳了,更严重的是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孔里爬满了飞虫,那些飞虫正用尖尖的齿牙吞咬她的耳膜,仿佛要挤进她的大脑吞噬她的神经。
林笑飞正上下左右挥舞成一团剑花,他刚想向邱谣大喊快护住头部,却发现邱谣快要倒在地上了。他也急了,自己虽然能用剑舞出屏障防止飞虫入侵,可是自己早晚会有用尽力气的时候,假如飞虫那时还不退,他也迟早会倒下。糟糕的是邱谣现在已经快挺不住了。
好厉害的魔笛虫,好厉害的噬耳魔虫。
“难道我就真的这样倒下吗?”林笑飞咬紧了牙关,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