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淇山舞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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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这是晏几道脍炙人口的词句。林笑飞心里突然想起这两句词来,他觉得用来形容他遇见李婉儿那一刻再形象不过了。北宋词人晏几道替他道出了心声。

相遇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相遇之前,你不认我,我不认识你。你在一个世界,我在另一个世界。是相遇使两个人磨出了火花,擦亮了夜空的阴霾。林笑飞不知道李婉儿怎么想,反正他心里暖暖的美美的。

不知道世上有没有一见钟情的爱情,古龙先生说过,友情是累积的,爱情却是突然的。友情必定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爱情却往往在一瞬间发生。那么林笑飞对李婉儿这一瞬间产生的情感是不是一见钟情的爱情呢?

或许是吧,或许不是。美女人人都喜欢看,难道人人都对美女有情?容颜只是催促爱情生发的一部分。真正的爱情还是基于对对方气质灵魂的爱慕和想要与对方交汇心事的*****。但是林笑飞并不是好色之徒,他是个较为腼腆的少年,平时在山上很少见到女孩子。他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李婉儿正是是他所要追求的女孩类型。

李婉儿就在他的旁边和他并肩走着,林笑飞一边走,一边想入非非。

两人沉默了一阵,沉默有时候比任何语言都有用。后来他们竟聊起了天真烂漫的童年往事了。

李婉儿问道:“你刚才说你是云逸山弟子,叫林笑飞。记得我父亲说过云逸山是一座隐士之山,很多曾经叱咤风云的高人都到那里归隐,从此不过问江湖恩怨,过着空倚山泉的日子,倒也惬意。”

林笑飞道:“是啊,我从小就是从那长大的。我爸妈打小就把我送到云逸山拜师学艺。我的师傅是白石老人,他博古通今,文武皆通。我的本事都是他教的,就连我的名字都是他起的。”

李婉儿道:“哦?为什么叫林笑飞呢?”

林笑飞道:“师傅说我小时候总是爱坐在林间的空地上仰着头看天上的飞鸟,而且一看就是半天,脖子僵了都不知道。可能是我太羡慕鸟儿能飞了吧,有一次我竟然从崖边往下跳,想要体验飞的感觉。要不是师傅来得及时,把我拉上来。我只怕当时已摔死,上来后,我居然还在笑。师傅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林笑飞。记得师傅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江湖武林有多少人能笑着闯到尽头啊,笑飞,你要是能笑着飞到尽头已实属不易呀。”

李婉儿道:“恩,确实如此。你的名字还挺有来头呢。看不出当时的你还是这么一个爱飞爱幻想的男孩。我记得童年时,最喜欢的就是山谷的萤火虫了。朦朦的夜色中,我一个人跑出去,追着萤火虫奔跑,它们看起来像是一个个会飞的小眼睛,我很喜欢。当时跑得迷路了,就突然间害怕了,我害怕父亲找不到我,我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可总是在这时候我就听到父亲急切的呼喊声和稳重的喘息声,之后就被他粗糙大手包围。我用嫩嫩的小脸去碰他的胡须渣,父亲一直找了我好辛苦啊。可是可是现在即使我再怎么迷路也不可能听到父亲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抚摸了-----”

林笑飞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李婉儿此刻默然地看了一下虚无的夜空,眼中似有泪水,黯然说道:“因为父亲他已不在人世了。”

林笑飞感到一惊,低声说道:“真不好意思,提起了你的伤心事。看来你对你父亲的感情很深啊。”

李婉儿这时把头转向了一旁,道:“没关系,这不怪你。只是每每想到童年的往事就会很感伤,泪水就会不自觉的涌上眼眶。”

林笑飞看着她的侧脸:“婉儿姑娘,我能冒昧地问你几个问题吗?”

李婉儿转过脸来,道:“好啊,你说吧。”

林笑飞道:“听说你不是要和墨暝城的宇文公子成亲吗?可是你为什么选择了逃婚呢?”

李婉儿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也说不清楚。成亲本来是履行童年时的一个约定。我们两大世家世来友好,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宇文公子订下了婚约。现在,我逃婚也是---”

林笑飞道:“既然姑娘有说不出的苦衷,我就不勉强姑娘了,不过,刚才姑娘说把我当成了他们,他们是谁呢?姑娘要我随你来,是要去何处呢?”

李婉儿道这时神情凝重地道:“飞少侠,难为你了,此事事关重大,而且还很危险,飞少侠要是有别要事去忙,你只管开口。我也不敢再劳驾你。”

林笑飞道:“难得值得姑娘信任,我林笑飞一定鼎力相助。”

李婉儿神情地看着林笑飞的眼睛,没有说什么,但感激之情已经足以让林笑飞明白。

林笑飞知道她一定遇到很难解决的问题,而且身边没有依靠。他现在成了她的依靠,只因为她信任他。

一个人为别人做事有时候是不需要报酬的,而信任就是最好的报酬。

林笑飞和李婉儿这时已经匆匆穿过了刚才那片密林,月升中天,把夜照得更亮了。出了林子是一片由山石堆成的石林,密密麻麻的,高低嶙峋,像是三国时期孔明摆的八卦阵。一般人进去准找不到北,可李婉儿却跟进了自家院落一样,轻轻松松的就能穿过此乱石阵,林笑飞跟在李婉儿身后也顺利地走出了。

之后是一块小的空地,空地前面是一座高峰,高峰自上飞流直下一急湍瀑布,水声作响,水珠四处飞溅。那块石岩空地距前面的瀑布起码有十米。李婉儿什么也没说,竟一点地,腾空而起,向着那瀑布飞去。林笑飞大惊,她这是要做什么?瀑布激流后面也是坚硬的岩石,这样猛地跃去,撞到岩壁,不是自寻死路吗?

林笑飞赶忙也施展轻功点地而起,伸出手,直向李婉儿追去。林笑飞的轻功很好,一流水平。可是李婉儿的轻功也非同一般,何况李婉儿先跃足一步,林笑飞还是没能追到她,眼看她的身影将要被瀑布吞没,那样就会撞上---

林笑飞没敢去想,他只是大叫一声:“婉儿姑娘——”

轻功好的人既能做到迅起也能做到迅收,林笑飞在他快要碰到瀑布前一秒,迅速将身形停滞住,一转身,跃上瀑布旁边的一块石崖上。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突然间撞崖自寻短见,她不是说叫我帮他忙的吗。林笑飞还在为婉儿叹息。突然间他明白了,一拍大腿,哎,婉儿姑娘是在跟我开了个玩笑啊。

因为,他发现,那瀑布后面并不是坚硬的石壁,而是一个山洞,因为那里的水流更显透彻一些,而且水声的传响也更大。婉儿姑娘是要带他去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啊。

想到此,他也纵身一跃,匆匆将身影没入万丈直下的飞瀑急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