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是,她一开始就能察觉到了。
“为什么不能下手?”江卿柔反过来笑着问她,然后挑了挑眉,“啊,你是说之前我分明不想我父亲难过的事?那个是真心的啊。”
“那……”小尼姑眨了眨眼,不解。
“可她……又不是我的父母,为什么不能下手?”江卿柔笑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小尼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眼也不眨的开口问:“所以,只要不是自己在乎的人,就可以随便伤害了么?”
“是啊。”江卿柔坦然承认了,她扫了一眼周围,唇角缓缓扬起,“不都是这样的么?只要不是自己的在意的人,就可以肆意说道、伤害……我不过是做了大家都在做的事情罢了。况且,我只是想她毁容,又没有要她的性命。”
那卿柔郡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传闻是病入膏肓,要我说,其实是染了恶疾哩。
瞧瞧瞧瞧,瞧小姐那一股子清纯模样,其实骨子里头可骚着里,不知道和老爷是不是有什么苟且,亲父女也没有这般亲密的呀。
还装客气哩,还真以为自己亲和,下人们都喜欢。其实谁不知道压根就是装出来?小姐就是小姐,下人就是下人,还以为我们看不透么。
江卿柔垂下眸,目光落在了自己仍旧被扣着的手腕上,然后抬起手,轻轻一拉。
并没有用了多少力道的小尼姑轻而易举的被她拉的靠近,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便与小孩身上干净的檀香味融合。女子微微俯身,乌黑的秀发宛若流苏般垂在粉腮两旁,细长白嫩的手指反扣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知道了真相,觉得我不可救?后悔答应了我爹医治我了?”
小尼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以及那双漂亮的勾人……但却只有邪侫气息蔓延的眼睛,眼底……是看不到的痛苦。
小尼姑的双眼仍旧清澈,身上干净到只有淡淡的檀香和书卷的气息,没有可怜和同情,也没有厌恶,只是睁圆了眼睛望着她。
“不会,我答应了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她抿了抿唇,两边腮帮子挤出小梨涡,“我医治你,与你的性格无关。你阴狠毒辣也好,你不近人情也罢,都与我无关,我说了医治你,便一定会医治你。”
江卿柔没有动弹,只是牵扯了一下唇角,冷嘲般的笑了一声。
显然,她对小尼姑这仁慈的说法和行为很不屑。
“但……”
她冷眼瞧着的那双清澈瞳孔之中,眸光轻轻晃动了一下,下一刻……
血红的气息从她的瞳孔中蔓延开来,衬着小孩苍白的脸庞愈发的刺目,周围宛若刮起了一阵飓风一般,带起了小孩雪白的衣袍,阴冷的煞气将眼前小孩的衣衫激荡开来,她脸上那股柔和的气息褪尽,露出了一双血红的眼眸。
江卿柔轻轻一抖,似乎能感受到自己手腕上接触到眼前宛若凶煞修罗般的人的地方,冰凉的刺骨,比接触到父亲的时候更甚,刺骨的气息一缕一缕的攥进骨子里,饶是脖子上的玉佩都徒劳无用般,让她的心一阵一阵的紧锁着的疼痛。
云昕危险的眯起血眼,锁定着瑟瑟发抖的江卿柔,呢喃的声音一字一顿的传出,“若是你再对姐姐下手……”
她微微偏了偏脑袋,唇角忽的勾起一抹弧度,“我会医治你,但没说要医治什么样的你。毕竟……半死不活的医治,也算治好?”
压根,没有她抵抗的机会,只是被眼前的那双血眸瞧着,她便被压制的一动也不敢动,更别说使毒了。
紧接着,一只手,忽的覆盖上了那双血红的双眼。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清瘦的手,手指修长如玉,不过只是一下轻轻覆盖的动作,但却也都好看极了。
而被覆盖住的那双眼,瞬间恢复了乌黑。
身后那人的另外一只手,缓慢的揽住了她的腰际,将她纳入了怀里。
小孩乖巧的被那人抱在怀里,身上那几乎要实体化的煞气一点一点的退散了下去,所有暗黑的气息尽数收敛,一瞬间软了下去的小孩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缓缓下移,圈住了她的肩膀。
小尼姑垂着眼,缓慢的抬起眼皮,恢复了那清澈到宛若湖水般平静的眼眸,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卿柔缓慢的抬起仍旧在颤抖的手,然后覆盖在了已经被松开的小尼姑先前握过的手腕上,轻轻揉着,她警惕且戒备的望着小尼姑。
小尼姑微微侧了侧头,看向自己身侧拥住自己的人,眨了眨眼,呆了好一会儿。
身后,拥住她的云梓幽懒洋洋垂下眼眸,他的预感,果然没错。
小尼姑挣脱了一下,发现没睁开,便直接靠了后去不再挣扎,软绵绵的抬起眼皮,看向眼前被吓坏了的小美人姐姐。她垂下眼皮,抿了抿小嘴,点头解释道:“我先前说了,你是怎样的人与我无关,但是……姐姐是我最在意的人。虽然你说不是自己在意的人怎么伤害也无所谓,尽管我不认同,但至少你应该也无法容忍自己在意的人被别人肆意伤害吧?所以,你怎样,与我无关,但是请不要伤害姐姐。”
小尼姑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冲着江卿柔笑着歪歪脑袋,“你若是与姐姐有什么恩怨,请明目张胆的找她麻烦!”
江卿柔:“……”
小尼姑摇了摇脑袋,“但不要做这些卑劣没品的事!虽然不知道你与姐姐有什么恩怨,无论什么,但请你明目张胆的去争取!因为……你不比别人差什么啊!”
江卿柔突然很想笑,眼前的小孩,分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但……
她说的话,她却一点都无法反驳。
她不比别人差什么,她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有想要争取的东西,可是她怎么争取?拿什么争取?
你不比别人差什么啊。
江卿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啊!不同的啊!她分明知道的,可是她还说了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