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黑衣人安静的向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离张天默不远的地方方才停下来。
柳寂手中的刀柄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样恐慌。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霎那间一片冰凉。他抬起头,目光直射向黑衣人的双目上,怔怔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啸天掌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又为何趁人之危暗中偷袭。”
黑衣人瞳孔闪烁,语中却是冰冷。不知为什么,当这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没有感到多少快乐。他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但却努力刚硬道:“哼,我就是在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的一个人。因为张天默,他就是我的杀父仇人。他杀了我全家的人,所以我要他死,我要报仇要报仇。”
“不......”秋婉玉声音有些沙哑,她大哭着喊道:“没有,他没有死,对不对......没有......他没有死......”说着,她惊恐的更加紧紧抱住张天默。口中边抽泣边自言自语着:“天默,没有。你还在呢,你没有离开我......”
站在不远处的秋枫,他安静的看着女儿。不禁心里一酸,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一样。良久才泪流满面道:“玉儿,你怎么能这样。”
柳寂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一下。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本日记一样的全都浮现了。其实他的心有些乱了,但表面上却在强撑着故作镇静。心里暗自想着,张天默最终还是不会死在自己手里。也许是张天默欠下的仇债太多了。但是不管怎样,自己还是没能亲自替父亲完成遗愿。
这时黑衣人开口道:“反正你也一样要他死,结局总归都是一样的目的。”
柳寂终于忍无可忍愤愤道:“不一样。”
秋婉玉已经听不懂别人都在说什么了,她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她哭着爬到柳寂脚下,无力的拽着柳寂的衣角,断断续续道:“求求你救救他。你救了他那么多次,他都没事了。求求你,只有你柳寂......救救他......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她边说边剧烈的抽泣着,就像是一只断了翅膀痛苦挣扎的小鸟。
张天默满脸苍白,用尽一丝力气才勉强发出声音:“婉玉,这结局早就该来的,只是......”
秋婉玉大声叫道:“不,天默,你若走了,我也不会苟且于世的。”
这一句话竟让秋枫惊红了脸。他伸出干瘦的手抿了一把泪,却不知如何是好。
空气中渐渐飘出了血腥的味道。一阵风吹过,掀起几片早已干枯的残叶。
这时黑衣人竟然全身一阵颤抖,她似乎很艰难的走到秋婉玉身边,正伸出颤动的手指指着问道:“你,头上的那个,银色的,头叉子是......”
秋婉玉的身体似乎已经很软了,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断断续续的流着眼泪道:“这是天默送我的,你想干什么。我恨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你不是人,我恨你。”
黑衣人全身竟然剧烈抖动起来,眼睛里露出了一种令人惊骇的恐惧。就像是见到了什么能令人恐惧死的什么东西。他的表情直看得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柳寂终于再次拔出了刀,带着一种强烈的压抑道:“不管你是什么人,都休想再活下去。”
黑衣人却没有做声,但他的眼睛里滚动着液体。在阳光下闪动得更是清楚。
一阵刀风霎那间卷起了落地尘土。枯黄的残叶扬起的时候,转眼都碎成粉末。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黑衣人竟然没有出手。眼看着柳寂一刀抬起,所有的人均是一惊。黑衣人没有躲,他忽然站直了闭上眼睛。空气中一声闷响,那黑衣人被甩出数米远。重重的落在地上,口中猛的喷出一口血。柳寂收回刀,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黑衣人咬紧牙齿挺起了身体,仍然艰难的爬向秋婉玉身边,柔弱道:“求求你让我摸一摸那个头叉子。”
秋婉玉此刻已经没有了眼泪。她双眼红肿,目光呆滞无神。听这人说要摸自己的头叉子,面上一阵狠辣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看,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
黑衣人依然恳求道:“求求你。”说着伸手轻轻的揪着秋婉玉的裤脚。
秋婉玉一把踢开黑衣人,怒道“滚开。”
凝神谷里正微微拂过一阵阵的清风。稀松的土地上已经缓缓应出了几条浅浅的血痕。黑衣人艰难的爬到张天默身边,竟然伸出血红的手轻轻模向张天默的脸。这么一来,就连柳寂也开始疑惑了。
黑衣人此刻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目光亲切又痛苦的轻声道:“天默,为什么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黑衣人用极其温柔疼爱的目光看着张天默。而此刻,张天默已经气若游丝了。只能从他的嘴角中隐约听到一点声音,不解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黑衣人咬着嘴唇,艰难的抓住了胸口处。他似乎正强烈的忍耐着一种疼痛:“落落,你还记得姐姐吗?我是摔下悬崖了但是我没有死。”
张天默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听到落落两个字,他猛然很用力的睁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喘着气,道:“不,不是。你不会是她。你有什么证据,我是有证据的。”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秋枫身后跟来的几个人不解的摇着头。没有谁会想到这个刚才还又冷又狠的人,这一会又成了什么姐姐了。而且没有谁看出来,她是个女人。
张天默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土黄色的皮纸来。
黑衣人流着泪,道:“天默。她头上的叉子是我当年留给你的,你忘了。”
张天默全身抽缩着:“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呀。”
黑衣人拿过皮纸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封用血写成的遗书。看过以后,她缓缓的放下遗书:“天默,我知道,我现在都知道了。当年我摔下悬崖被一人所救。后来我拜他为师,我的师父叫江啸全。”此言一出,就连柳寂都是一惊。她继续回忆道:“师父为我化名江如风,并传我一身武艺说要我为爹娘报仇。他让我用心练武,他不在的10多年里。我不许外出,更不许我过问江湖中的任何事。他说等十年后,他会来告诉我仇人的长相。报仇心切,我就这样苦苦练了十多年,终于练成了师父的啸天掌和各种毒门暗器。就在第是一年刚多了半个月的时候,师父回来了。见到师父当时我很高兴。他拿着一张画像交给我说这就是杀死我全家的人。那时我们都已长大,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如今的样子。当时我就问师父这个人叫什么。当师父说出张天默的时候,我很惊讶甚至是不相信。我说那张天默是落落,落落是我失散多年生死未卜的弟弟。师父对我说,你忘了你弟弟当年已经死了。这个人就是因为痛恨我们张家有祖传的武功和宝剑所以才杀害了我们,夺走了宝剑。而且还取代了你弟弟,因为他要做江湖上最有名的剑客。所以,现在的张天默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短命的小孩子落落了。你忘了不久以前我就试问过你一次你的身世,当时你说你只是一个人谁都没有。听你这么一说,我便更加的信了你就是凶手。落落,要不是那个头叉子,我还不认为你就是我的弟弟。你,竟然还活着。”
“对,你弟弟他死了,可后来他又活了。而且他就是江湖上人人追杀人人厌恶的张天默。”几双目光都随着说话声看了过去。这才看到杨寒雪也带着几个人站在不远处。这个说话的人,正是杨寒雪身后几个人当中的那个叫双渐的大管事。只见他脱去脸上的一层面皮,所有人顿时都惊呆了。就连杨寒雪也惊讶得脱口惊讶道:“双渐你。”
只听黑衣人一声惊叫:“师父,你,你不是。”
这个老人正是江啸全。他鬓发已白,面上深刻着岁月的痕迹。江啸全面色平静,口气沉稳道:“你不用惊讶,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不止你一个。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我还活着,我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着你的行动。现在我也不妨告诉你。当初你们一家人的死,确实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我演的这一出戏就是为了要让你们姐弟俩互相残杀,而且包括柳寂。”说着,看了一眼柳寂。继续道:“你的父亲,不过也是我啸天掌之下的一个傀儡。我之所以要搅得你们互相残杀,也不过就是为了冷血剑。现在张天默是活不长了,徒儿,你也快不行了吧。看来就剩下柳寂了。哈哈,看来一瞬间我的敌人就剩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