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影一步一步的走近张天默,终于还是在离他两米多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她没有说话,有的只是一种眼神,那种眼神说不出是什么,因为它确实什么都不是,就像是很极端的两种状态。张天默只顾着喝酒,对于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又怎能注意得到呢。
胡月影看了一眼小伙计,那小伙计便退回了侠义楼中,可见胡月影平日里,也并不是个很善意的老板了。
胡月影看了张天默很久很久,直到黄昏,她还站在那里,几乎是没有动过。怎么可能?可是,她确实是没有动过。
直到傍晚,天地间仿佛就只有一个街头醉酒的人,另外一个,便就是一具木乃般的僵尸了。
天地间忽然多了一种凄凉,就连夕阳也变了颜色,仿佛成了一片黑白色。
这个时候,胡月影终于开口了:“多年未见,你终于出现了。”
张天默猛地一惊,却是满不在乎缓缓的回过头来,他一头蓬乱的长发,半遮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胡月影见他没有答话,便问道:“怎么?你失忆了吗?”
张天默这时方才醒悟,他忽然笑了起来,笑过后,答道:“失忆的人往往都是心瞎了,而眼睛瞎了的人,是不应该被算作失忆的。”
胡月影继而冷冷一笑道:“是吗?看来你的心没有瞎,也只是眼睛而已了。”
张天默苦笑了一下,举着酒壶喝起酒来,刚刚的一切就像只是他在自言自语,仿佛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存在过。
胡月影脸上已有些不愉快的神情,她问道:“难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是这样忽视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吗?”
张天默道:“有吗?我怎么没有觉出。”
胡月影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不是忽视,而是根本当任何人不存在了,也包括此时的我。”
张天默干笑了几声:“我们连最起码的过路朋友都不是,又怎能谈到忽视呢。”
胡月影缓缓的别过目光,望向远方,一丝凄惨拂过双眼,她像是进入了某个让人心碎的回忆场面一样。只听得她语声含恨缓缓道:“一个孤儿,背负仇家的恩怨,直到她动了真心,可是......爱上的却是她的大仇人。可是,这个人可恶到竟然玩弄她于股掌之上,骗取了她的真心后,竟然还不放过她世上唯一最好的朋友,张天默......”
张天默忽然开打断她的话:“你说够了吗?听故事,我没有那个兴趣。”
胡月影厉声道:“听故事,你敢说这是故事......”
张天默沉思片刻道:“该说的在几年前我都已经说过了。杀了你父母,我一直都很愧疚与你。可是你的父母,作恶多端,我想你最清楚不过。林小风是你世上唯一最好的姐妹,也是我世上唯一真爱的女人。当初,我同意了你,那是情非得已。”
胡月影狠狠道:“情非得已?”
张天默道:“对于杀害你父母,害你成为孤儿,小小年纪背负一身仇恨。为此,我和小风都很内疚。小风知道你对我痴情如命,她为了让你快乐幸福,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要我娶你。我不同意,她甚至以命相逼。是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胡月影打断道:“我不稀罕,她以为这样,你就是我的人了。哈哈......所以,你就同意她娶我,又在婚礼的时候玩个私奔的游戏?这就是我最好的姐妹愿意用性命换给我的所谓的幸福?”
张天默道:“够了,杀害你父母,娶你弃你的人,决定带走林小风私奔的人,是我,不是别人。”
胡月影道:“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到现在,你还是这样维护她。张天默,你记住了,林小风,早已经不是我的知心姐妹了,好在她死了,否则,我也不会让她活着。至于你,张天默,你的心都让狗吃了,我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侠义楼。
张天默沉默良久,拎起酒壶步伐蹒跚的向来时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