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武辉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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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最后的美丽(1)

百济的国王在大殿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用牙齿咬着手指甲,几乎把手都要咬出血来了,一脸的战战兢兢。大臣们看到如此优柔寡断、懦弱无能的国王,不由得连连叹气。和自己国家无能的国王所不同的是,高句丽的国王亲自率领军队出战,眼看马上就要攻进城门里来了,可是自己的国王却还在咬手指甲……啧啧。

踱来踱去的国王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放下手指,漫不经心地下令指示:

“现在马上选出五名武艺高强的武士,将他们送往高句丽。”

“陛下在说什么?”

“听说因为高句丽的王后是仙女,对那家伙施了妖术,所以那家伙刀枪不入?”

“是那样的。”

国王的脸闪过了一丝的微笑。

“那些家伙用不了多久就能破城门而进了。但我很快就会就让那家伙知道,他的胜利和嚣张的气势只是暂时的。马上他就会被我反踩在脚下,苦苦哀求我了。哈哈!”

“莫非是要将高句丽的王后抓过来?”

“是的。”

虽然私底下,大臣们都因为国王这让人寒心的模样而咂舌,但是除了这个方法,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渡过这次的难关。这可是关乎国运的问题啊。国家因此而被指责卑鄙、无耻那也是以后的事了。首先要做的是让国家幸存下来,所以大臣们以最快的速度选拔出派往高句丽的武士,然后开始计划如何抓住高句丽的王后。

高句丽的军营一片闹哄哄的。士兵们有的在修理被损坏的云梯或弩弓等攻城兵器,有的在磨刀石上磨砺着大刀,有的在钉马蹄,敲大锤的声音叮咚作响。

武辉正在环顾军营,计划着明天的战斗计划。他下定决心明天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攻破汉城的城门。事实上,自己之所以这样拖延时间,慢慢地消磨百济军队的气势,是因为知道百济的士兵肯定在城里准备好了足够多的粮食和武器,而现在作战已经一周多时间了,集中力量攻破城门的时机已到。武辉整理好思绪,走在返回自己帐篷的路上,发现了正在和士兵们一起吃晚饭的甄良。

他的脸上沾着没来得及洗的灰尘和血迹,手上也是一道道的脏痕,一副疲倦的样子,正在认真地吃着饭。看到他这副模样,武辉产生一股奇妙的炫耀欲望,朝他那边走过去。看到国王走过来,吃着饭的士兵们都从位置上站起来,低下头行礼,甄良也不例外。

“你留下,其他所有人回避。”

士兵们拿起自己的餐具离开之后,就只剩下甄良和武辉单独在一起。武辉炫耀的欲望过分膨胀起来,朝伤痕累累的甄良冷笑一下,开口说道:

“啊,是你自己说愿意出来打仗的吧?每天只懂得保护王后的你,没有被战争吓哭吧?”

甄良作为一个握着剑讨生活的武士,这话对他来说真是莫大的侮辱,他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起来。但是很快他就又平静了下来,吐出绝对危险的回答:

“我倒不至于被吓哭,只是因为有别的事情,让我流出了眼泪。”

武辉不会不明白甄良说的别的事情是指恩荣,他狠狠地握紧拳头下定决心。在返回高句丽之前,自己一定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拿去喂乌鸦。武辉好不容易压下心里闹腾的火气,接着他又嘲笑起甄良脸上和手上的伤处来。

“你看你都受伤了。王后怎么就没有让神保护你呢?你看我一点伤也没有。”

武辉知道恩荣的祈祷只对自己有效,所以他便特意拿这件事来炫耀,甄良看着他像个小孩一样幼稚的行为,不由得干笑起来:

“将帅怎么可以害怕受伤呢?”

甄良铿锵有力的回答尖锐地打击了武辉狭隘的内心,突然领悟到自己的行为无比幼稚,武辉似乎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咬着牙残忍地下令道:

“明天打仗的时候,你要跟在我的身边!”

他的话跟马上判甄良死刑没有区别。武辉将甄良也推到成为所有敌人目标的位子上。国王因为有着王后的保佑,可以毫发无伤,但是甄良要承受数以万计的攻击,想活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遵命。”

武辉一脸邪恶,满足地笑了,正想转身回去,突然看到甄良剑柄上系着的带子,不由得眯起眼睛。那条被血迹染黑的带子,是甄良给王后止血时用的带子,看到那条带子,他皱起眉头。

“把那带子解下来。”

甄良一副豁出性命的模样,猛地一把抓住那带子,武辉看着他那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涌了上来,大声地呵斥道:

“难道要我把剑架到你脖子上,你才肯解下来!”

如果违抗王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自己答应过王后不能受伤,要好好地活着回去,不能就这样被杀了。甄良忍住撕心裂肺的痛,双手将剑递给武辉。

武辉就像盯着猎物的野兽一样,粗暴地夺过他手里的剑,看着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针脚,他已能确认这是恩荣做的了。在宫里,针线活做得如此之差的人也就只有王后了,还有看这家伙将它系在他如此珍爱的剑上,那就更可以断定这是她送的。武辉将带子从剑环里解下来,甄良大声地呼喊道:

“请您归还给我,那是我的!”

武辉似乎觉得甄良的行为很可笑,扬起一边的嘴角,指责他不知天高地厚。

“没有你的。全都是我的。整个高句丽的国土、天空、百姓,包括给你做这个东西的女人,全都是朕的!”

武辉将甄良的剑掷在地上,手里拿着带子离开。被抢走带子的甄良咬了咬嘴唇,用颤抖着的手拿起剑。那是唯一可以感受到王后存在的带子。那天凌晨,为了救自己,王后亲手握住国王的刀,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带子,自己相信这带子可以保佑自己。即使遭遇到不正当的对待,也不能有所反抗,甄良悲切的心情转化成愤怒,将拿起的剑又重新丢到地上。

武辉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看着甄良的带子,愤怒地将它掷到地上。但是,这样似乎还是无法解恨,便把带子扔进火炉里,在武辉的眼里,火炉里燃烧起来的带子似乎变幻成恩荣的模样,在一个劲地朝自己咆哮着。

“对我,你就连一点的碎布也不肯给,却给那家伙绣这个?气死我了!等我回去就有你好看的。我要让你一天到晚都坐在刺绣架前!给我做一百条带子,衣服也要你做,只要我想到的,都要你做!”

爱她的心变得凋零。作为丈夫也好,作为国王也罢,他都像一个得不到宠爱的小孩一样难过,于是衣服也没脱,就那样嘟嘟囔囔进入了梦乡。但是武辉即使在梦里,也想着和恩荣相见,想要和她取消自己和她的约定,想把她当成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将她抱在怀里。在梦里,他称赞恩荣长得漂亮,还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着甜言蜜语,他的嘴角还因此扬起微笑。

恩荣一大早便起来洗漱,将头发盘得端端正正。真儿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个梅花模样的发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发簪上垂着丁零当啷的珠子,这是恩荣很喜欢的款式。她用手抚平头发,然后拿起脂粉将皮肤连纹理都掩盖起来,接着用炭画起眉头。不知不觉间,恩荣已经对高句丽的化妆方法了如指掌,最后用红胭脂将嘴唇涂红,化妆到此完毕。

“娘娘,您是高句丽的第一美人。”

侍女总管的话让恩荣笑了起来,放下铜镜,说道:

“第一美人是惠妃啦。”

“才不是,娘娘才是最美的。惠妃娘娘只是外貌美,但是娘娘您除了外貌,还具有别人所没有的神秘能力以及善良的心。惠妃娘娘哪里比得上娘娘您。”

“心情也没有很差啊?怎么就没有食欲呢?把东西都收走吧。”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讨厌夸赞自己漂亮的,恩荣只是呵呵地笑着,转移着话题,正在这时,侍女进来通报,说是惠妃来问安来了。

“快让她进来。”

惠妃打开门,走了进来,朝恩荣行礼。自从国王出战之后,这还是两人初次碰面。雅珍因为自己讨厌恩荣,所以自己不好意思来拜访。恩荣是因为害怕雅珍发现自己的心思,所以也没有叫雅珍。雅珍脸色虽然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但是恩荣看到她因为心病而日渐消瘦,忍不住温柔地询问道:

“雅珍,快进来,过得还好吗?”

“还好,娘娘。臣妾在娘娘的关照下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你这一大早的过来,是为什么事吧?”

“现在是莲花池里的莲花开得最盛的时间,我来邀请娘娘一起去赏莲。”

“真的吗?那我们一起去吧。”

恩荣爽快地答应了雅珍的提议,在做外出准备的同时,和雅珍聊起这段时间以来的日常之事。

一个内官划着浆,荡着遮阴的华丽小船休闲地在莲花池划出一道道的水波。或许是因为已经到了莲花将谢的日子,莲的香气很浓,如果先深深地吸气,再徐徐地吐气,会让人心情非常愉快。

雅珍手上轻轻地摇着一把绣着芍药的圆扇子,恩荣则把手伸到船外的水里,顺着水势扬起水花。身子微微地缩起来,滑落到一边肩膀的褐色头发愈发显得神秘美丽。她小巧玲珑的长相和自己不同,不仅五官清秀,还具备着神秘的能力……雅珍不知不觉地拿恩荣来和自己做比较,觉得没有一点比得过恩荣的,这让她感觉很讨厌自己,妒忌恩荣虏获了武辉的心。此刻的自己心里竟然打算认同斗摩所说的做法。自己绝对不容许自己落到连唯一的爱也失去的境地。所以,自己要对王后坦白说出自己的痛苦,因此自己才会劝她来没有人偷听的莲花池里来看风景。雅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口说道:

“在15岁那年,我和武辉第一次相见。”

雅珍故意没有尊称陛下,像是要告诉恩荣他是自己的男人似的,直接叫武辉。因为雅珍冷不丁的话,恩荣转回身子,打算弄明白雅珍到底想说什么。

“看到武辉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在那天晚上我成为他的女人,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我身为卑贱的猎户家女儿,我以为他只会要我一个晚上,但是他没有抛弃我,而是按照我们的约定将我带回宫里,给予我跨越身份地位的爱情。我能够承受太后娘娘的虐待和所有瞧不起我的人那些火辣的眼神,都是因为有武辉……在和娘娘成婚的前一天,那个人这样深情地对我说:‘这婚不是我想结的,而是为了将你册封为正妃’。”

恩荣的眼睫毛像是被风吹拂的浪花一样,哆哆嗦嗦地颤抖着。雅珍比起谁,都要清楚自己和武辉结婚的背后故事,但是听到从雅珍嘴里说出这件事,恩荣却觉得非常陌生,感觉心被掏走了一般疼痛。雅珍的话就是湍急的流水一样说得飞快:

“我相信您,您不是也和我约定了吗?您说让我和陛下生下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您说您会要求废位,让我不要担心。这些我都相信您啊。”

“雅珍……”

恩荣看着放肆地怒视着自己、朝自己大声叫喊的雅珍,一时无语,但是雅珍继续朝自己大声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心中的愤懑和恐惧:

“但是你们骗我。虽然你们在人前像是狗和猫似的互相不能容忍对方,但是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不是的,雅珍不是那样子的。我就要出宫了。真的。陛下也同意那样做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要那样做的,陛下也以国王的名义和我做了约定。还有,绝对没有雅珍你所担心的事情发生,我不喜欢那个人。”

“您把心留在了这里,只是人出去了,这和不出去又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相互静静地看着对方,周围只剩下小船划破水面时安静的划桨声以及小鸟细细的叽喳声。恩荣如果追究王法的话,只是一个小小后宫的她竟然敢对身为正妃的自己如此放肆,那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但是恩荣想到她是被爱情蒙蔽了心智,便容忍着她。但是刚才还在一一指责追问自己的雅珍突然一副天要塌下的表情,跪在船上,朝自己磕头,肩膀还簌簌地发抖着:

“娘娘……求您将武辉还给我。娘娘就算是没有武辉也一样能活下去,但是我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娘娘您已经拥有那么多了,而我只有武辉。求您将他还给我。求您出宫去,消失在武辉的眼前……消失得远远的……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