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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再别市桥》1——日志1

当汽车发动的那一刻,我的心跟着车身,颤抖着——终究是要离开了,没留下什么,也不带走任何…

可是,车向前行驶,思绪却非要,往回走……

——七年前的某天,你拿着公司给的路线,辗转三次公交来到这里,对于第一次出差的你,地方或许是次要的,不过你还是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于是,晚上你踩着单车,沿着那条你以为是“江”的河涌,欣赏着这座陌生却并不特别的城市——比起广州的其它地方,这里确实不算什么…只是那时,你一定不会想到,会再次来到这里,并由此彻底改变了你的人生!

一个星期的外派辅导很快就结束了,你圆满的完成工作,也没有带一丝的留恋离开,继续平静而不段向前的生活着…一年以后,这里又有新店开张了,你再次过来,不同的只是,这次已经可以有地铁直达了——同一个城市,不同的位置,而你对这里的印象明显的比第一次来时好一些——或许一年的确可以改变很多事物吧…

一样的工作,你轻车熟路,只是这个店的老板对你来说有些许的特别——热情大方,性格豪爽!——你们似乎一见如故,他很感激你,为他解决了他店里的很多难题,你却觉得这只是工作没什么…新店开业,一切都很顺利,为了庆祝,他请你一起喝酒,而你也是第一次跟人家喝那么多吧…你醉了,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依稀听到他说想留你在这里,待遇很优厚…你说考虑一下,其实你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你们倒是就此像兄弟一样无话不谈了…

然而一个星期又很快过去,你的工作也出色完成,临走前一天你们又一起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老板再次留你,只是方式改为了“合作”,你觉得很有挑战性,或许也会很有发展前景!于是,你同意了!——同意留在这个你只来过两次,且完全不熟悉,甚至除了老板,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的地方!…但无论是因为你酒后的冲动,还是出于发展的考虑,这个决定都无疑成了至今影响你最大的决定…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不是一卡车东西搬过去那么简单…老板对你确实很好,已经帮你安排了住处——三室一厅,给你一个人,并告诉你:“可以的话就把这里当家,把亲人都接过来”…你很感动,只是你并没有亲人在这里,也不可能把他们从另一个城市接过来,你能想到的,只有她…

是啊,她——那个让你第一次懂得爱并且爱的人,那个让你奋不顾身脱离了家人为你安排好的一切只是想见到她的人,那个跟你有着千丝万缕浓情蜜意,也曾为你抛开家人反对背弃生活常理的人…是的,你们本应该也一定是要在一起的,因为是你的一封信扰乱了她的读书生涯,也因为是她的一句话影响了你的学生时代…是她,在你几个月都不够钱交房租的时候用她微薄的收入支撑着而没有离开你…是你,在她穿着已裂了缝的睡衣时用半个月的工资鼓足勇气进内衣店买一件送给她…是她,在你买手机的时候拼命跟老板砍价只怕你会吃亏…是你,在她逛市场的时候努力的检查东西的质量担心她会受骗……

你们确实是要在一起的,只是,当你把要在这里发展的计划和现状说给她听的时候,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高兴,也没有责怪你做这个决定不跟她商量,只是静静的听着你诉说你的缘由,痴痴的望着你的眼睛…而当你说想带她一起过去时,她笑了,却流着泪……她说,她也很想,可是,她没时间等了…也是吧,她大你一岁,照她家里的情况,父母也该催了,媒人也该找了…你还记得你那时的无奈吗?——你流泪了,却挂着笑…

于是后来,你还是“毅然”的来了这里,只留她在那个你们曾第一次牵手的公园旁边,曾第一次亲吻的房间附近…

那是多久以后的事了,她的生日,你在上班,你们也没再联系了吧…只是当你的手机只有能打一个电话的电量时,你没有打给她,却是打给你的一个好兄弟让他转告你的祝福……你故作潇洒,以为能让她安然离开,可是你一整天的心不在焉,似乎已出卖了你的想法…是的,承认吧,你的手机开不了机,可你心里却收到了无数讯息!…不然,为何你下了班,不像往常一样,在那间你每天都去的小店,吃个宵夜,喝杯啤酒?

却偏是你想的那样吧,回到那个空荡的三室一厅,插好充电器,开机,接二连三的铃声证明了你的心声…“忙么?”“今天我生日…怕你忘了”“真的忘了吗?…”“松杰打电话给我了,说你让他带你给我祝福…”“我不要,我一直等你,在那个公园…”“不能来就算了,能听到你的声音吗?”“为什么关机?怕我打扰到你吗?”“好吧,我知道了,再见……”…你不可能忘记当时的心情吧?你觉得,就算全世界都可以抛弃,你现在只想能够在她身边,对她说一声:“生日快乐!”…可惜,你十一点才下班,现在离十二点只有四十分钟了…但你的果断,相信会让很多人佩服!

不记得你有没有换了衣服,没看见你是不是拿了钱包,就那样,你抓起只充了十分钟电的手机,甩了门就出去了…没有公交车,地铁的末班也发了,你毫不犹豫的挥手拦下一部的士,只是上了车司机开了价,你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钱不够……你得“感谢”那个司机,尽管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说,你这么晚又这么匆忙的去一个那么远的地方,一定有急事!…于是,他“只”收了你身上的全部家当,就送你去了那个你以为她还会在等你的地方…

好吧!你又得逞了——凌晨一点,你到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公园,也还是那条记忆中的石凳…更加还是,那个真的在一直等着你的人!…你们相拥,你们哭泣,你说:“对不起…”她说:“没事的,你真的来了…”你说:“不能祝你生日快乐了,就祝你生日过后的第一天快乐吧…”她说:“只要你在,哪天都是生日!”……不记得你们抱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松开了谁,只是你问:“饿了吧?走,去吃东西!”她呜咽着说:“嗯!…”

去了那家你们曾去过多次的大排档,点的你们曾每次都点的菜…她吃得很开心,你看着她吃也感到很释怀…毕竟你以为变了的一切,原来,其实…都未改变……

她答应跟你过去了…而你,显然没有了那么的惊喜,只是她真的做了——辞了原先的工作,跟着你来了这个令她比你更加陌生的地方…

然而,一切却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自然,她什么也没说,可你看得出来,她是多么的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也是啊,在之前那里,她平静的在一个工厂里面做着简单却稳定的工作,那里的人大都是外地的,平凡而单纯…她还有亲人朋友在,偶尔能一起吃个饭,串个门…可是在这里,她只有你…你鼓励她没事多出去逛逛,她却整天的只呆在家里等你回去时给她带吃的……你很担心,问怎么不出去吃东西啊?…她说,她害怕…你没有再问什么,因为你已经懂了…

她终还是要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不会再回来了……她说,她家人催了,她说,她不想拖累你,她说,她尽力了…你很想去挽留,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只觉得这里的天空开始变得阴暗,沉闷…

她回去的那天,你送她上的火车…你们挥手道别,像是老朋友而不是恋人,可当火车启动,缓缓前行,看着窗里那个熟悉的面孔正在渐行渐远时,你转身——因为泪水,已经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