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穿越之可怜身在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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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雍正十三年八月,那个酷日当头的天,突然飘起细雨,继而加剧,瓢泼而下。

大旱的地儿在欢呼,大涝的地儿在哭泣。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许这天还真如那几岁孩童的脸,说变就变。

同样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圆明园里那颗最璀璨的明珠,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变得黯淡。

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三日前咱们大清的雍正皇帝还鞠躬尽瘁打理着朝中事务,而不过短短三日的时间,一句“急病”就涵盖了所有可能性,接下来就是满朝文武茫然地送皇帝西去大行。

戴羚没有住在天涯客栈,一年前,那一间绿意环绕的居所突然出售,戴羚早早就把它买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那儿有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像是那儿的一草一木都能拨动她的心弦。

意外的发现,这家曾经的主人也偏爱向日葵,因为在园里的正中央,有一块明亮的向日葵田。

戴羚是在跟向日葵们聊天的时候知道胤禛过世的消息的。

她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自己突然无法思维,手中的一朵向日葵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折断了。

十三年吗?胤禛是死在雍正十三年吗?

原来苦苦奋斗了大半辈子,得来的江山居然只有十三年,而在这十三年里,每天都是朝野,每天都是军政,也许你真的应该好好歇一歇,去寻找那个在永宁山上个等了你许多年的女人洛旖,一同去一个没有烦恼没有争夺的地方,即使是化做一双蝴蝶也好,终其一生,仅为了爱而存。

这一天的天涯客栈,显得及其悲切,或许应该说,整个大清国上下都是一样的悲切。

只是,那全国上下的悲切是装出来,是做出来,是命令出来的。

而天涯客栈里的悲切却是被真真实实的阴郁所渲染出来的。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真正曾经与你有过切身的联系的人,才会因为你的存在而喜,因为你的消逝而亡。

没有一滴眼泪会是毫无缘由的。

戴羚在这一天将天涯客栈暂停了营业,关了店面,自己躲在阁楼上,一页一页地翻看那本属于自己的故事。

记得曾经酷爱翻看相册,妈妈会像一个放映机般,把一张张的照片组合成故事,告诉戴羚关于她的童年。

现在,戴羚似乎实在翻阅着瑾翛的过去,然后自己再一笔一笔重组,只是不知道要告诉谁,那份关于父亲的感觉。直到胤禛过世的那一天,他依然是她的父亲,没有半点怀疑地,没有半点犹豫地,给予他所能给的最矜贵的父爱。

眼眶是熟悉的湿润,那金銮殿,那正大光明,那金黄龙袍,那重若泰山的玉玺。

你放手了吗?

圆明园里,弘历与弘昼在胤禛的棺木前静静对视。

在胤禛临终前,他清楚地将他传位于弘历的意愿表达给了当时奉召入宫的几个人,并且也示意在正大光明牌匾后的立储诏书的确定性,当时在场的官员有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领侍卫内大臣丰盛额、讷亲、内大臣户部侍郎海望,也就是说,在场的这些人,都知道胤禛并非正常死亡。

一代帝王的殒灭,可能牵扯出来的问题,有时候并不是我们可以想像得到的。

弘历和弘昼都知道,胤禛死亡的真正原因,这是他们联手调查了许久的事情,只可惜,结果还没有被正式地揭晓,悲剧就已经发生。

可是,这却只能让它永远是个秘密。

非正常死亡,可能衍生出来的说辞会变成遭人谋害。

就连他们兄弟两个,都不能完全信服雍正的死是意外而不是人为,那么,又怎么叫天下的百姓信服?

当年康熙帝的正常死亡,在民间都能流传成雍正帝弑父,那么这样一个“非正常死亡”的大招牌,怎么会不惹是非呢?到时候,若有人想趁君王交替的不稳定而刻意生事的话,只怕凭弘历这个新皇加上弘昼这个并不牢靠的和亲王,是很难抵挡的。

只是眼前这些曾经被他们皇阿玛信任而交托了重任的臣子,他们能够先不是是非之人吗?

“皇上,果亲王来了。”

“传他进来吧!”

“微臣给皇上请安,和亲王安好。”允礼一入殿门便单膝请安。

“十七叔,对于弘历和弘昼,您真的要这么客气吗?”弘历脸上有点无奈,他也不知道,到了今天,他们的十七叔是不是还像雍正所认为的能够为他们尽心尽力。

“皇上,您现在是皇上,臣虽然辈分是您的叔叔,可是在国家的政事中,却是您的臣子。”

“那么十七叔,今日与弘历弘昼,纯谈家事,不聊国事可好?”弘昼站了出来,他的脑筋永远转得比弘历快上一点。

弘历赞赏地看了看弘昼,望向允礼。

“那臣,从命就是。”允礼依然还是一脸谦卑,胤禛的死因他不清楚,奇怪的是,他并不想去追究或者探寻,似乎,在弘历尚未长大的时候他便有种预感,这个孩子,和他其他的侄子并不相同,所以无论胤禛的死因为何,弘历依然会是这一代的君王,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既然这样的话,又何必去追究?

“十七叔,皇阿玛走得并不安乐。”弘历开口。

“我知道。”允礼依然低着头。

“可是我们必须对外众口一词。”

“先皇是病重而逝,皇……你不是已经对外面这么说了吗?”

“是,但是当时被传诏入宫的你们,却知道并非如此。”

“你是放心不下我们?”允礼突然抬起头来。

“十七叔,四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啦!”弘昼急忙开口。

“不,我就是这个意思。”弘历拦下了弘昼。

允礼莞尔一笑:“是应该这样,弘历,你真的长大了。”

“那十七叔的意思是……”弘历有点意外允礼居然直呼他的名讳。

“对人可信,却不可以全信。”允礼突然没有了那种谦卑的神态,取而代之地是一种洞悉一切的精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如果对一个人不放心,最能对付他的方式就是抓住他的弱点,便能高枕无忧,这个世界上,有人贪财,有人好色,有人恋权,有人怕死,但是,人也有一个通病,就是好奇心过盛,而且越有才干的人越自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先皇的不明死因早晚会传出去,即使不是我们当时到场的那些人,也会是肇事的人或者是多事的人,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有一件事必须去做的,就是稳固政权,如果你需要杀鸡儆猴,十七叔不介意做那只鸡。”

弘历被允礼泰然的神色吓了一跳,他从来都以为允礼不过是在他皇阿玛和十三叔庇荫下成长起来的小孩,聪明但缺乏实干,与瑾翛姐姐的事情,也只是让他觉得允礼这个人太重情,成不了大事,他从来不知道,允礼也是一个大智大勇的人物,他的沉寂、他的低调,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因为他无心。

他终于知道允礼和瑾翛为什么会那么放不下彼此了,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类人,一样的聪慧一样的洞悉人心一样的避世一样的无可奈何。

“我和弘昼查到,是道士们丹药里的问题,我们也和太医院里几位太医研究过了,那些丹药对人的身体很有好处,但是里面包含着不少有害的东西,因为皇阿玛不让我们接近炼丹的地方,我们偷不出来太多的丹药,仅是靠皇阿玛赐给臣子的并能让我们拿到的那些,但是那一点点的丹药却已经能让我们饲养的耗子出现了很多不合常理的举动,它们服用后走路歪曲而且身上的毛发会脱落了。”弘历终于觉得能对允礼全然信任,于是把他们调查到的东西托盘而出。

允礼点点头:“瑾翛以前曾多次提醒过先皇,说是药三分毒,再大疗效的药物都会有毒副作用,也就是对身体会产生大大小小的影响导致任何可能的变化,先皇服用药物这么多年没什么事了,以为问题不到,没想到最后还是因为这个。”

“不,还有一个很严重的发现,先皇驾崩后,因为徐太医诊断出来是中毒而亡,所以我和弘昼特地去清查了丹药房,徐太医发现,正在炼制的那炉丹药,只要一颗,不出一日,就能让耗子毙命,而炼丹的小童告诉我们,先皇在驾崩的三日前,曾经来这儿拿过这一炉丹药的第一批出炉的二十颗药丸,而我们在先皇留下来的药盒里面,仅发现了两颗同样的丹药,所以我们断定,先皇的死因,与这消失的十八颗丹药有脱不开的干系,很可能就是这十八颗丹药导致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