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徒儿希望能够出去寻找羡羡。”孙游依然是那副内疚的表情,在他的理解,隐羡不是“逃跑”了,而是被他“弄丢”了。
戴羚有点好笑地看着孙游,然后她像似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游儿,你愿不愿意讨羡羡做媳妇?”
孙游的第一反应是“啊”的一声,然后戴羚就看到他整个脸都涨红了。
“我说老板娘,我怎么看着你好像是在调戏后生的样子?”隐喧从大门外进来就看到了满脸通红的孙游和一脸算计的戴羚,轻笑出声。
“隐老板你这么说我可不依哦,人家还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女儿,瞧她那样儿,怕是没人敢讨要了去!”戴羚看见隐喧,语气里不由地就腻了起来,从认识到现在,两个人兜兜转转了多少年华,而朝夕相处的这十七年,仿佛时间骤然停住,留在他们身边的,是韶华无法泯灭的美好,那对粉雕玉琢的孩儿,是唯一蔓延着成长的证据。
“谁说我们羡羡没人敢讨要了去啊!”隐喧一把搂过自己的亲亲老婆,虽然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但也难免有些底气不足,“我们羡羡只不过还没有遇到她的命中人,那些凡夫俗子,才配不上我们羡羡呢!”
孙游当然知道隐喧在讲些什么,羡羡今年十五岁,若是其他人家的女孩儿,怕是早就成亲了,而羡羡如此美丽的女子,却到现在一个提亲的人的影儿都没有,为什么,还不是那小丫头打小就跟着七个阴晴不定的师父还有她那武痴一样的哥哥瞎混,愣是把自己整成一假小子,在乡野间横行,一提起海角客栈的小姐,大家就是一副怕怕的表情,知道知道,就是那个把小黑子小牛子丢进粪坑的丫头嘛,就是那个整天跟在她哥哥后边说要行侠仗义的那个丫头嘛,就是那个三更半夜出门散步刚好抓住了一伙打算行窃的盗贼的那个丫头嘛。其实羡羡从小就长得水灵剔透,但是由于终日习武四处撒野,所以在外面一直都是蓬头垢面的装扮,回到家里被戴羚逼着去梳洗干净的时候才看得到她原本的芳华绝代,只是这样的美丽,或许只有看着羡羡长大的人才能看得到。羡羡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在海角客栈那里帮忙,那天也是事出突然,客栈里缺少帮手那丫头才自告奋勇去当跑腿,结果可是轰动了全场,等到大家打听出来这丫头就是海角客栈的小姐时愣是把那色心给生生地吞回肚子,谁敢娶一个终日舞刀弄剑时不时给你洒个痒粉还是丢个暗器的女人回家?怕老婆还没娶过门先把小命给玩完了。
“那我倒希望羡羡能嫁个凡夫俗子就行了。”戴羚突然有感而发,“嫁一个能真心待她又能让她幸福的男人,那就够了。”
戴羚别有深意地看向孙游,这个孩子她从小看他长大,秉性好,人也上进,而且他那性子,可以惯着羡羡的任性,更难得的是,戴羚知道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着羡羡,这样不就够了吗?
“可是我倒希望,羡羡可以嫁给一个真心喜欢她而她也能真心喜欢的男人。”隐喧知道,如果爱情缺了任何一方的甘愿,那便是悲剧,这样的悲剧曾经在他的身上上演了两遍,尽管到最后他掌握住自己的幸福了,可是那个过程的艰辛,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有揪心的痛,因为那份不甘愿,害了多少人,这个数字似乎已经没有办法计算了。
“孙游,师父就问你一句,你老老实实地答,你愿不愿意娶我们羡羡?”戴羚往隐喧身上靠了靠,隐喧说得很对,只是这个世界上,真爱这种东西,着实难寻,如果羡羡没有办法找到那个真正命定的另一半,那么,帮她留下一个愿意呵护她照顾她的男人,那也是好啊!
“游儿愿意,游儿承诺会好好照顾羡羡一辈子的!”这曾是孙游在心里预演了多遍的台词,说出口来,却隐隐约约感到某一些的不和谐。
“那如果羡羡有喜欢的人呢?”隐喧有点不赞同地捏了一下戴羚,问出了这一句。
“如果……如果羡羡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看着她幸福,就够了。”
孙游的这一句话,似乎震撼了戴羚和隐喧,曾经,他们也有过这样的愿望,看着彼此幸福,对于自己,便足够了。
“不过师父,还有隐叔叔,你们相信游儿,一定能够让羡羡喜欢上游儿的。”孙游坚定地对两位长辈说,那心里的回音,是在对自己说。
“那你去准备准备,问过你爹之后,如果他同意,你明天就启程就去寻羡羡吧,七嫂跟羡羡讲了许多关于京城的事情,所以我想,羡羡也就两个去处,一个是去找她哥哥,另外一个便是去天涯客栈。”戴羚掩下了内心淡淡的哀,其实她知道隐喧在担心什么,他担心因为他们的缘故,害了孙游一辈子,害他要一直守着一个并不爱他的女人,可是,世事难料,曾经他们也放下了希望,觉得彼此的爱情已经遥遥无期,可不是依然还有今日的相聚吗?虽然现在的羡羡并不喜欢孙游,但是,假以时日,也许羡羡也会喜欢他也说不定啊。
“嗯,那我这就去问我爹。”孙游转身欲走。
“等等游儿。”戴羚突然开口,“答应师父,如果羡羡不爱你,你不要因为师父的关系而苦了自己。”
“师父,游儿明白您的意思的,游儿也知道感情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勉强,游儿更知道大丈夫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您疼爱羡羡,但游儿也知道您同样疼爱游儿,所以,就算羡羡不喜欢我,就算我为了羡羡可以连命都不要,那也不仅仅是因为您,更是因为我是真的爱她。”孙游其实心里很明白,隐羡喜欢的类型也许不是他这一种,这个认知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有了,可是他愿意等,愿意试,就算羡羡只能把他当哥哥,跟隐诺一样的哥哥,但是也许有一天,她会发现,同样疼惜她的孙游和隐诺,实质上给的并不一样,一个给的是亲情,一个给的是爱情。
所谓幸福,也许只是一种自我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