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薇儿所说的那人住的地方叫做盍静谷,自终南山向南三四十里的路程。若是有瑶儿的帮忙,那自然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李玄可不敢,谁愿意为了这一时的痛快,遭受四五个时辰的折磨呢?讲故事给别人听是很好的事情,但若被逼着讲,一讲就是大半天,还一定要是家庭伦理剧,而且要对着一只流泪的庞然大物,那实在是生命中很难承受之重。
所以李玄宁愿自己走过去,反正他可以随意出入摩云书院,离开了揍他的石紫凝,命令他的龙薇儿,考验他的苏犹怜,恶心他的封常青,虐待他的太皓天尊,压榨他的瑶儿,觊觎他的郑百年卢家四兄弟,独自走在山路上的感觉,那是相当地好啊!
所以,盍静谷其实并不远,李玄还没走够呢,就到了。
这是个很安闲,很静谧的小谷,小而精致,除了风飘木叶、落花敲波之声,就只剩下野鸟相答了。不过虽然幽静,但不死寂,因为那片绿是如此的和谐而鲜艳,充满了勃勃生机。
李玄举步向谷中走去。才走了几步,他就开始惊讶了,因为这谷中所植之木,所莳之花,都是域外奇种,大多见所未见。种植这些花木之人显然胸中大有丘壑,花树掩映,一股清朗之意自心胸中升起,人行其中,只觉无比畅快。
李玄精神抖擞,大觉此乃美差,绝非苦力。
一声幽静的长啼传来,就见花丛森密处,飞来了一只白鹦鹉。它跟瑶儿似的,头上鼓鼓地蓬起一簇凤羽,周身雪白,长尾挑动,不像是在飞行,而似在跳舞。
它飞到李玄身前,优雅地在一条横枝上停下,剔了剔自己的长翎,道:"山居悠远唯落花,客来致问仙人家。"
这只鸟还会咬文嚼字?还会吟诵诗句?难道每只鸟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目的就是让人类惊奇迷惑的么?
李玄笑道:"我特来请你家主人去终南山百花坪一趟。"
白鹦鹉摇了摇头,声音细细地道:"主人不下青山路,枉劳远客致问声。"
这句还比较好懂,李玄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也基本上明白了。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金钗时,不禁心中满是感慨。那时他勒索龙薇儿,取得了这枚钗子,却不料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此时他竟然欠了她整整十万黄金,签了终生的卖身契!但感伤归感伤,事还是要做的。
他将钗子递给白鹦鹉,道:"你将这钗子送给你主人,她就会知道的。"
白鹦鹉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怎的,李玄竟从它的目光中读出了一丝轻蔑。这臭鸟竟然瞧不起自己?幸好白鹦鹉看了一眼之后,就衔起钗子飞回去了。
李玄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也许这只白鹦鹉是嫌弃他不吟诗代言吧?
不一会子,就见白鹦鹉重又飞了回来,将钗子放回李玄手中,鸣道:"清光为绕琼台路,相候仙子下瑶池。"
李玄忍不住道:"小鸟,你能不能好生说话?"
白鹦鹉愣了一下,狠劲白了他一眼,转身向回飞去。李玄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抓住。那白鹦鹉登时惊怕,死命地挣扎起来。但它那点身子骨,又怎强得过李玄?
李玄得意地奸笑起来:"小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白鹦鹉估计给吓到了,尖声道:"天道惩恶人,循环终有因!"
李玄一巴掌拍在它头上:"不许再吟你这狗屁不通的诗了!"
这句话对白鹦鹉造成的伤害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就听白鹦鹉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啸,双目瞪直了看着他,胸口一阵急剧地起伏,竟然生生地晕了过去。
李玄大吃一惊,他哪想到一只鹦鹉的自尊心竟然会强到这种程度?他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它的。
只听一个清和的声音响起:"它的名字叫小玉。"
李玄闻声抬头,那声音似乎是一种诱惑,让人听到之后,就必须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发出这样的柔美清音来。这股冲动强烈得几乎成了本能。
那是浓绿中的一抹淡绿。浓绿是盍静谷的秀色,淡绿是那个浓绿围裹中的女子。李玄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形容她的样子。她的相貌,她的身姿,让他无法找出描绘的词语来。
那是秋江上的第一丝雨,却浸透了千年的湿润;是苍山中最后的一痕翠,却凝聚了万般清愁。她是静的,淡淡的,闲雅的,安适的静。她的手上撑着一柄伞,似乎连日光都无法承胜。她望向李玄的眼波似乎都是绿的,一如她的轻衫。那只把着伞的手,轻的仿佛是一条丝带,萦绕在竹的坚贞上。她的骨似乎是风作的,随时便会翔翮而去,化为尘埃。那尘埃却也是点点的绿屑,飘然俗世之外。
不知怎的,李玄那张永不知羞的脸也不由红了红,在她澄净的眼波注视下,他所做的事情是那么的粗俗,那么的暴力,连被她看到都是一种亵渎。
他急忙松开小玉,小玉慢慢苏醒过来,发出一阵委屈的啼哭,飞到了女子的身侧。
那女子淡淡道:"我名容小意。"
李玄见她不追究自己对小玉的冒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
他想大大称赞一下这个名字,但张开口之后,却发觉自己的学识实在太过匮乏,难以组织出一个文雅的句子来。若是不文雅的句子,那就太亵渎面前这个清雅的人儿了。
人家豢养的一只鹦鹉都会吟诗,自己还卖弄什么呢?这么一想,李玄顿觉沮丧。
这女子就仿佛一面最纯的镜子,任什么人在她面前都觉得污浊不堪。
容小意清空的眸子注视着他,并没在意他的失态:"龙薇有没有跟公子说过,我有些规矩。"
李玄摇了摇头,容小意道:"盍静谷清净无尘,公子先将身子洗干净了吧。"
她这一说,李玄顿觉羞愧无比。
的确,他有好几天没清理自己了,衣服脏乱,体蒙尘垢。自己竟像个蛮子一样粗鲁地站在如此清雅的人面前,那真是巨大的失礼啊!
李玄深觉羞愧,仓惶地洗澡去了。
他匆忙中,没有注意到,领他去洗澡的,正是那只白鹦鹉小玉。
盍静谷内奇花异草如此之多,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谷内有一地道脉灵泉。泉水自地下喷出,热可烫手,花木经之浇灌,生长得愈为娇艳。温泉沐浴,更是大有益处。
李玄此时就躺在一只水道里,等着小玉将温泉引过来。
猛地,一道白气卷涌而来,李玄顿时一阵惨叫!那水好烫啊!
他差点成了死猪烫开水,全身肌肤变成一片惨红!他用手搓了一下,啊!一大片皮随手而落!这一下将他惊得魂都快没有了,急忙拔腿往外跑去。影影绰绰地就见小玉咬着个东西使劲一拉,白茫茫的热浪当头打下,李玄再也立身不稳,被炽烈的激流冲得向下滚去。
下面是个硕大的池子,李玄水性虽然也不错,但被浪打了个头昏,烫了个半死,哪里还能再游得动?他惨叫道:"小玉,你要害死我啊!"
小玉缓缓拍翅,落了下来,道:"心有灵珠体不热,任是赤沙与玄风。"
李玄泪都烫出来了,大骂道:"浸在水里的不是你,你倒是在说风凉话。"
小玉双翅一收,落在水里,冷冷道:"拚得一口英雄气,敢与霸王抗金鼎!"
它挑战般地盯着李玄。
咦?这只鸟竟敢跟自己比赛泡温泉?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输了这口气?若是传出去,他连只鸟的挑战都不敢接,那以后还怎么混?李玄咬牙大叫道:"好,比就比了!"
温泉滚滚而来……水面越来越高……白气越来越浓……
李玄开始抽搐……李玄开始抽筋……李玄开始抽泣……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大叫道:"我输了,不比了!"
小玉傲然一声尖啸,扑翅飞腾而出。李玄几乎虚脱,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加到自己的肌肤上,生怕只要轻轻一碰,整块肉就会脱落下来,拿刀哒哒哒一剁,装盘送上餐桌,就是一盘很好的白斩鸡。
血泪。尤其屈辱的是,居然连一只鸟都比不过!
他费尽了力气,刚刚游到岸边,突然,就见小玉衔着一只笸箩飞了过来。到了他的头上,笸箩倾倒,一大蓬草根草屑向李玄落了下去。那草根草屑才沾到李玄身上,李玄不由得一声惨叫,就跟无数道尖刀剜进了他的肉中一般!
他暴跳了起来,草屑纷纷落了一身,这下痛得他赶紧一头扎进了水里。热浪卷着尖锐的刺痛钻进他的身体里!
李玄狂怒地冲了出来,大骂道:"臭鸟,你要害死我么?"
他捞起一块石头,劈头向小玉扔了过去。小玉一声尖叫,向外飞去。
李玄就这么追着小玉冲了出去……
唉,咋就这么不小心涅?
容小意就站在谷中间,她在聆听着花木的诉说。阳光撒在她的伞上,透过淡淡的绿纱,再泻落在她的身上,形成一痕绿影,围裹着她这谷中仙子。
她是那么清淡,那么幽静,宛如清波荡漾中的一株兰草。
这时,她看到了大骂裸奔的李玄……
狂怒的他随着小玉冲了过来,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难道他还想奔出服务区么?
容小意皱了皱眉,手一抬,李玄身上沾的草屑忽然开始生长起来,刹那间将他全身覆盖住。万千细细的根藤纠结起来,将他包得严严实实的。
大概容小意生怕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些藤蔓长得特别壮实,生得特别厚,李玄刹那间成了个巨大的绿球。他一下子收束不住,登时滚到了容小意的面前。
容小意那么清幽的人,也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李玄那个哀怨啊……
幸好容小意极为善解人意地道:"我们走吧。"
李玄奋力爬起来,赶紧头前带路。容小意莲步轻拂,缓缓走着,那只白鹦鹉小玉飞舞在她的身前,抓着一只大大的笼子。李玄心伤体痛交加,也顾不得问这笼子是做什么用的。
转眼出了盍静谷,小玉从笼子里衔出一枚种子,抛在容小意面前。那种子见风破开,刹那间生出三片碧绿的叶子,含苞托出一朵清艳的花来。容小意莲步轻移,踏花而行,小玉又抛下第二枚种子。
那花转眼便枯萎消失,没入尘土。
见李玄诧异,容小意道:"我体质特异,沾不得尘土,所以若是出盍静谷,就要借助前尘幻影之花。倒让公子见笑了。"
见笑不敢当,但这样走什么时候才走到万花坪?李玄郁闷极了,垂头丧气地走在前面。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很不幸的事情,由于他头上套了个大绿罩子,而又在为了小玉生闷气,他走错了路!他整整多绕出去五十多里路!
容小意倒不生气,小玉冷冷看着他,目光中尽是不屑。
李玄垂着头,什么也不敢说,赶紧重新寻路。且喜这次没有走错,日光西斜之时,他们终于遥遥看到了终南山。
容小意却停下来了。
"前尘幻影种没有了。"
李玄大惊:"怎会没有了呢?"
容小意淡淡道:"因为走的路太长。"
不就是因为自己认错了路么!哼!李玄只好问道:"有什么办法么?"
小玉:"青山……"
李玄霍然转身,臭着一张脸对它大吼道:"不准再对着我吟诗!"
一人一鸟都身带惨烈的气势,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这是气势之战……这是勇士之战……
最终小玉败了,因为一动不动的它无法扇动翅膀,一头栽倒在地上。
它爬起来,尖声道:"失算失算,我倒是忘记了这一点,败给了一个人类,这真是我们鸟界的耻辱。但你没有定义我语言的权力,因为你们所谓的语言,都是我们的祖先教给你们的呢!就连你们的汉字,也是我们祖先教的!"
李玄忍不住反驳道:"只听说过仓颉造字,可没听说过臭鸟传字。"
小玉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常傅没教过你么?'仓颉始视鸟迹之文造书契'!听到没有?视的是什么?伟大的鸟迹!这不过是你们卑劣的遮掩而已,实际上的情况,由我这只聪明绝伦、先天就优越于你们人类百倍的伟大鸟儿告诉你们吧:那其实是仓颉拜了鸟为师,由鸟教会他的!可是卑劣的人类啊,就此冒窃了鸟类的智慧,还说是自己造出来的!人类有这么聪明的么?所有圣人的头衔,都该由我们鸟来冠承才是!#¥%※¥#……"
它足足说了半个时辰,还在兴高采烈地铺陈演说它那伟大的鸟类先祖是怎么不计前嫌地一次又一次帮助着卑微而卑劣的人类。
李玄的头立即大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容小意要训练它用诗句来表达自己。到后来他心头火起,一把抓住小玉,将它的嘴狠狠地堵上了,凶恶无比地冲着它大叫道:"只用一句话,就用一句话告诉我,该怎么做?"
小玉憋得脸皮紫涨,几乎喘不过气来,它那满腔演说的热情都化作了愤懑,热辣辣地盯着李玄,见李玄毫不退却,它只有费力地点了点头。
李玄松开它的嘴,但并没有放开手。一旦小玉有丝毫继续滔滔不绝的迹象,他就立即掐上去。
哪知小玉只是剔了剔自己被揉乱了的羽毛,冷淡地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李玄大怒道:"不知道?"
小玉暴跳了起来:"求我啊!像虞舜一样求我!像仓颉一样求我!像项羽一样求我!像每个剽窃了鸟类的智慧的人类一样求我!卑污!卑鄙!卑贱!卑……"
咦?一只被掐在手里的鸟还这么嚣张?它难道不知道李玄向来是坏事做绝么?李玄没有客气,双手一阵用力,狠狠掐住了它的脖子。小玉双腿一蹬,几乎背过气去。它顿时知道大事不妙,遇到了煞星,急忙用力点着头。
但魔王李玄岂是那么容易就接受敌人妥协的么?他又狠劲卡了三四下,看着小玉舌头都伸出来了,方才冷笑放开。小玉一下子蔫了,它没有废话,只说了两个字:"我说。"
李玄并没有被它的外表迷惑,实际上,他的手就没有松开过。不过这倒也没有差别,因为小玉下面的话非常非常简练:"手。"
李玄迷惑了:"手?什么手?"
小玉厌恶地皱起眉头 :"你这人怎么这么?嗦?手的意思,就是说,你把手垫在地上,让主人踩着你的手前行。"
李玄怒了:"为什么要踩我的?你是她的奴才,应该踩你的才是!"
小玉也怒了:"笨人类!我的这叫爪子!"
"……"
它说的倒也是。不过踩着自己的手……李玄看看双手,一时无语。
容小意轻叹道:"公子,还是算了,要踩着公子的手,谁又忍心?"
李玄这下放下心来了:"还是容姑娘善解人意。我就说么,谁会这么不通情理,非要踩别人的手?哈哈、哈哈。"
小玉趁着他不注意,立即飞了起来:"笨人类!若是你不让我家主人踩手,我家主人是不会去的!"
李玄吓了一跳,转头向容小意看去。
容小意脸上有一丝歉意:"抱歉……我无法容忍踩在泥土上……"
李玄怔住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树枝?容小意摇了摇头。
草叶?容小意摇了摇头。
抱抱?小玉拼命地对他啄啊啄。
"今晚夕阳落山之前,无论如何都要请过来。否则,我就让太皓元尊把你劈成焦炭!你要知道,元尊最听我的了。"
李玄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元尊对他可是从来都不客气的,逮住了就是狠狠一顿劈。不过郁闷的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能差遣动元尊,只有他这个大师兄不行呢?
李玄看看自己的手,这可是细皮嫩肉的一双手啊!他痛苦地将双手铺在地上,只求容小意的身子能够轻一些。
容小意的身子的确很轻,就像是摇落的一枚花瓣,但她的鞋根很高,又很尖,一脚踩下去,李玄就觉手掌上立即穿了个洞。疼痛倒还没觉得多厉害,那份心慌立即就把他镇住了。他趁着容小意踏上他的另一只手,急忙将这只手抬了起来。
天啊,掌心被踩得就只剩下一层皮了。差点就透了!咦,那层皮还是莲花状的,小小地钤在李玄的手掌上。他轻轻地按了一下,剧烈的疼痛立即涌上心头,差点晕了过去。
这种疼痛哪里是人能忍受的?
李玄泪流满面,将两只手交替着放在地上,容小意步步生莲,一步一步开在李玄的手掌上。每一朵莲花绽开,李玄的泪水就多了一分。
这般走路,自然十分缓慢,但容小意似乎不着急,她当然不着急了。着急的是李玄,忍受巨大的痛苦不说,那天边的太阳还渐渐沉了下去。
要是到夕阳垂落之时,还到不了万花坪,那他就会受元尊的荼毒!受不了了,他实在受不了了,既要忍受手掌的刺痛,还要被元尊劈!
他猛地跳了起来,一把将容小意抱起,背在背上,大叫一声,向终南后山奔去。容小意一声娇呼,花容失色。小玉暴怒,大叫大嚷地跟在李玄后面,拼命地啄他的后脑勺。
不过这一切,李玄全都顾不得了,他奔的像是闪电,像是急湍,像是风,刹那间就奔到了万花坪,使劲将容小意往花丛中一放,坐倒在地,大口地喘起气来。
小玉疾扑过来,大叫大嚷:"你竟敢用卑污的身体亵渎主人!你竟敢让主人的身上沾上你的臭汗!我竟敢用你的脏手触摸主人!人类,卑贱鲁莽就是你的名字!"
容小意却没有生气,缓缓站起来。她本就如天上的仙子,凡俗的一切都无法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她本不应该厌恶尘土的,什么样的尘土忍心遮蔽她那清丽的容颜?
她淡淡道:"小玉,不要怪公子了……"
她凝目看着李玄:"公子的身上有隐疾?"
李玄大大喘了口气,摇头道:"我壮得跟头牛似的,哪里有什么隐疾?"
容小意哦了一声,淡淡道:"那是我看错了,我似乎在公子身上看到了一只犬的影子。"
李玄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你……你能看到它?"
容小意道:"仔细考究的话,那不能说是隐疾,而是一种巫术,这种巫术极为古老而罕见,此术若不解,则会传给后代,千世万代,永不消除。因为要施展此术,要损耗掉一件仙宝神器,所以极为难见。所以我才说是隐疾,以为是公子上代人延续下来的。举世大约只有一个人能解得了此术。"
前半段话听得李玄惊心动魄,最后一句却让他喜出望外,急忙问道:"是谁?是谁?"
容小意道:"那便是我。"
李玄这份欢喜那就甭提了。他先狂笑了三声,来表达自己的喜悦,跟着一个箭步,窜到了容小意的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头,大叫道:"赶紧给我治!"
容小意娇靥上泛起一丝嫣红,轻声道:"公子请放手。"
小玉扑了上来。李玄心喜之下,也顾不上跟它罗唣。嘿嘿笑着放开了双手。
容小意道:"旅途困顿,我要先休息一会,再来施展九华云镜术。公子三日后再来吧,那时我好好给公子看一看。"
小玉尖叫道:"笨人类,快滚!"
李玄凶恶地向它做了个鬼脸,心情大畅,向外走去。容小意娇躯轻旋,淡绿色的衫子上散出一层柔光,洒向周围的花木。那些花木立即蓬勃地生长起来,搭成一座翠绿环绕,七色纷呈的花台。容小意一手支颐,斜卧台上,花丛慢慢将她包了起来。
她娇弱得就如同是一朵花,风一吹就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