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闲居诗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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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父亲是座山

我眼中的父亲不是一个严格的父亲,他更多的是一个风趣幽默、慷慨大度、乐观开明、不拘小节的父亲。人们常常把父亲比喻成松树,柏杨,因为它们伟岸,挺拔,坚强。我想,这样的比喻固然恰当,但我更想把父亲比喻成一座山,大山连绵不绝,山峰直插云霄。松树和柏杨是父亲的手臂,在云雾缭绕舒展着精神,抖擞着男子的豪情气概。

我的父亲是个农民,是生长在大山中的汉子。我不能想象小时候父亲有着怎样的童年,是去看斗地主的游戏,还是去山上放牛割草。我想,小时候的父亲必然也是个调皮的孩子:看斗地主偶尔会产生同情心有时也会幸灾乐祸;在山上放牛会不会骑在牛背上呢!要是有了闲情或者心情吼上一嗓子也是必要的,惊醒沉睡的大山,传来阵阵的回声,一道道音符勾画着父亲的梦。难怪,有时候我与父亲走过深谷高崖之时,听见水声、人语在空谷中传来的回声时候父亲总是有很多感慨。

父亲说他的童年是伴随着大山、泥土、小路、滴水的。这些看似没有生命的物体在父亲眼里却有了感情。大山是保护神,山里的人都崇拜大山,过年过节对着大山给山神烧纸钱成了山里人的风俗。父亲敬仰山,也许是遗传的缘故,我和山从小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滴水透着明闪着亮从深崖上滴下的时候,它是那么的纯洁,如同处子的肌肤。父亲说,崖上的水滴是可以喝的,干净着呐!我始终没有到大山中去品尝那滴水是什么滋味,是甘甜的枇杷味还是淡淡如蜜的味道。我想,父亲钟爱滴水的味道,不只是滴水甘甜吧!滴水是净物,一点点的滴水入口,到胃,整个人也变得纯朴憨厚,心地明洁。

有时间真的要找个机会到父亲玩耍的山上去品一回大山的厚重、滴水的柔美和感受着父亲的童年。在那个环境之下,在那个时间区域造就的人格魅力,我是想借鉴一些经验为我所用。我多想追逐父亲的影子,看山上的牛郎吹着笛子,戏着牛儿。看崖下的孩子探着脑袋,伸出舌头接崖尖上的水滴……这些都成了历史的影子,也许这些影子在父亲的故事里才能找到,也许我睡一觉这些影子就会跑到我的梦中和我亲热呢!

父亲长大了,不再是看着滴水发呆,不再是对着大山默视。离开大山不代表抛弃大山,成人的父亲去沿海打工了,那个时候,正值改革开放。机遇挑战对父亲这个穷小子来说不知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父亲一个人在沿海是怎么生活的:会不会露宿街头,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工作而饿肚子。父亲没有告诉我他在外工作的情况,有时候我会问他曾经工作是怎样的处境和心境,他都含糊其辞三言两语或者转移话题:在外面爸爸过得很好,不要担心。

回家后开始有人和父亲相亲了。听奶奶说过,曾经三位女子同时登入父亲的房子,一时半会儿父亲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听我父亲说他后来又回到沿海去了。一年之后,三个女子只有我母亲还在等待着父亲的归来。其他的呢?早已嫁人了,甚至还有孩子了嘞!

于是,父亲和母亲结了婚,他们离开了大山,到了另一个地方生活,当然也是农村,只是少了高山多了平地而已。在我眼里,父母亲是恩爱的,我是多么的羡慕他们。眼下的我也该到了谈情说爱的时候了,而那痴情的女子怎么迟迟的没有出现?是时间不对还是空间地域错过。于是,我选择等待,像父亲一年不知人在何方,母亲愿意等待一样。母亲选择等待,这是何等的伟大,何等的动情。我怎么不为之动容。

在我记忆模糊时,父亲又出去了,这样一来我与父亲相聚的时间很少。小时候是这样,长大后也是这样。在我小时候,父亲为了全家的生计不得不背井离乡去谋出路。于是,我在内陆,父亲在沿海。长大后,我也离开了家乡,到外省去求学,这样一来,我在远方,父亲却在家乡。

小时候对父亲的思念总是徘徊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书信是我唯一与父亲交流的方式,父亲的笔力总是很刚劲,洋洋洒洒的刻画着他的个性。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没有读很多书却能写得一手好字,是自学成才吗?我只好这样想象了。父亲白天要工作,晚上要加班也是正常的事情,什么时候写这一封信件呢?是大家都睡了打着手电筒一个人默默的倾泻思念,还是在吃饭时候挤出点时间写的呢!父亲回信会说我错别字太多,笔画没有写好,批评我的不是。

过年的时候,父亲回家给我买了一个挂饰雄鹰,带上它,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雄鹰,展翅高飞,或俯冲,或滑翔,或箭射……现在一想,这个也是有寓意的呀!父亲愿望我像鹰一样,当击长空,在蓝天上翱翔。

一年一年,父亲老了许多。有一次我从学校到父亲那里去,看见了父亲,我心里一阵凄凉,不是说过的好好的吗,怎么身体如此消瘦,这善意的欺骗对我的打击让我怎么再信任为人父表的你呢!你第一次寄得照片相貌堂堂,眼睛炯炯有神,我毫不犹豫在心中把父亲形象定格成美男子。现在看到父亲这副样儿我心里落寞不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父亲呢,只是对我笑笑。

我知道了父亲在外搞建筑,他说这个工作能赚钱,能养一家人。上有年过古稀的老人,下有两个读书的孩子,对于父亲这是压力。有次,妹妹找工作的一个中午时候经过一个建筑工地,阳光下那些建筑工人汗水淋漓,或许这些触动了妹妹的心情,妹妹说当时哭了。她给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心情何尝不沉重呢!

每每父亲问我,孩子,钱够用吗,不够用给爸打电话来爸给你寄。他信任我不乱花钱,他信任我是一个懂事明理的孩子,这些无形的力量对我是一种鞭策和鼓励。在生活上我不苛刻自己,每天喝着牛奶,吃着正常饮食,我心里想到在工地上的父亲,我会想,老汉,你现在吃的是什么呢?

作为一个男子汉,要拿出男儿气概,敢作敢当,在社会上行走,要体体面面,不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孩子,去买像样的衣服穿,我土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土。父亲说。

我说,我的衣服够了,需要衣服的是你呀!

我喜欢和父亲聊天,一起唱歌,一起上街购物。两人,没有因为年龄的悬殊而产生代沟。反而,我们的距离亲密无间,让人羡慕。

有一次母亲对我说,你父亲是个好人。我一语不发,父亲的人格影响了我的人品,在我心里,父亲就是一座山,什么都打不垮。我想,我什么时候也能成为一座山,托起我的家人妻儿,在缭绕的云雾中笑靥满面。

父亲是这样,我更要这样。让我们记住,天下的父爱是伟大的,顶起天的不是山,是我们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