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一见是皇帝亲临,均起身相迎,小薇与其它舞姬一样行跪拜之礼,起身之际却发现宸宸并未叩拜,只是对天墨鸿抱拳施礼一带而过。
天墨鸿眼神暗沉,却也没说什么,一抬手,坐到了小薇对面的位置。
她赶紧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尾随其后的惠王。
红衣男子站在高台之上,淡然的扫过一眼,长袍拖地,缓缓步下台阶,行至小薇另一侧,挥抖广袖飘然落座。
她顿时傻眼,左手边是宸宸控制的婉国储君玉,右手边是身份显贵的惠王千岁,她坐在中间如坐针毡,起身离开也不是,就这么坐好像也不妥。
坐在对面的天墨鸿莫名的笑了起来,“薇儿,你左手君王右手战神,正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红颜倾城啊!”他故意挑衅,因接到暗阁线报,神雀国王子木克出了紫阳关直奔洛城,只主仆六人范险前往洛城,两国恐有变数,是以激探她。
小薇本来就坐不住了,天墨鸿一句半是玩笑的话,一点也不好笑,她立时腾地站了起来,愣愣的看着天墨鸿,凝神片刻,却有缓缓坐下了,微笑的说道:“皇上说笑了,奴婢已婚配有夫,正所谓落叶有根,断魂有主,岂能做覆雨翻云之人?”猛地一听确实心中大惊,特别是最近她与李群义的下属有接触,是以慌乱的站了起来,可仔细想想,无非是一句话的事,只要表明了立场,以她对天墨鸿的了解还不至于对她下黑手。
天墨鸿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冰冷,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乌衡光,心中徘徊不定,乌衡光即不悔公子,也是他重新安排了身份的惠王,朝堂之上,惠王把持一党,抗衡李群义,可再次现身的惠王却也使他隐隐不安,养了狮子斗猛虎,可焉保狮子不咬人?所谓一物降一物,为了江山稳固,他将乌衡光安排住进了青和宫,为的是美人计,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宣召小薇进宫的原因。
一场明争暗斗的博弈,他既想坐拥江山,又想美人在侧,也许,他想要的太多了,可身为帝王,他必须有所取舍,必须稳落棋子,牢牢控制棋局,方可赢得最后胜利。
“朕听闻惠王精通音律,犹以吹奏长笛见长,朕还听闻,俞乐官擅长筝乐,不妨王爷邀俞乐官齐鸣共奏一曲,以姿凌云国貌,慰赏远来贵宾!”天墨鸿热情的张罗着,笑眼炯炯的看向王子玉,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岂能要王子玉得逞!
小薇眉头紧皱,这个天墨鸿哪那么多听闻啊?既是听闻就未必是真的,转头看向不悔,但见他唇角淡然,微微浅笑,依如浮云般淡泊的开口,“既如此,玉骄不敢推辞,只是不知道俞乐官可愿共奏一曲?”清辉闪烁,银色的面具下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抿了抿唇角未语,又转头看向天墨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快速垂下眼眸掩饰异样,缓缓道:“既如此,奴婢献丑了!”侧首对不悔道:“王爷,奴婢有一曲目,却是新曲风,还请王爷协奏!”
不悔唇角一滞,转瞬恢复常态,谦虚道:“荣幸之至!”
天墨鸿唤人准备琴筝,不消片刻,宫女将一把诸色古筝放置在小薇落座的几案上,芊指拨弄,音色清远,倒也是把好琴,只是不能与梨筝相比。
不悔看着这筝,有一丝恍神,终究还是问了,“听闻俞乐官有一把好筝,何不用那筝弹奏,岂不更能舒展情思!”
小薇一怔,今晚怎么这么多听闻啊?想不悔也是精通音律之人,许是喜爱那梨筝,又不便说见过,才提议要她弹奏梨筝的吧!释然的回道:“回王爷,奴婢却有一把好筝,请恕奴婢不能为各位弹奏!”
她这样说,包括在场的舞姬顿时产生了好奇,齐齐看向她,却听小薇接着道:“奴婢的梨筝乃故人所赠,奴婢答应一人,只在琼花树下弹奏给一人听!”
“故人?”好久只是冷言旁观的王子玉突然扬声开口,“小薇的故人是哪位?”
她回头望向男子,他虽是王子玉的容貌,却是宸宸在问,她要回避吗?还是据实回答。
天墨鸿一见王子玉问的认真,心中冷笑,一举两得的挑拨道:“可是俞乐官的夫婿,失踪的乌衡光?”说话时眼睛却看向强撑淡漠的乌衡光,他一定要掌控这人。
“是他?”宸宸有些郁结,心里顿时闷了一肚子火。
小薇一看就知道这妖恐怕是吃味了,干脆一转头,瞪了眼天墨鸿,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都说帝王无情,在她看来,不止是无情更有很重的疑心病,总是试探这个试探那个,乌衡风死了,乌衡光失踪,他却还在继续宏图霸业,这世上没人能牵绊他的脚步,而她,不屑为了这些俗世繁华与他纠缠不清。
她的不语,她不知看在他人眼中却是另一番心境。
宸宸唇角笑意瞬时凝结,明知道这里有凌云国主的挑拨,可他还是抑制不住醋海翻腾,酸味弥漫了整个胸腔。
乌衡光隐匿在银面下的脸更是喜忧不定,早已静止的心仿佛活过来般,怦跳个不停,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小薇,她的侧脸还是那样的美,清秀如初,这张脸,深深的刻在他心底,即使停止了心跳,即使没了温度,她的容颜依如刀刻般紧紧的锁在心中,就是死,也不能忘掉半分。
小薇感觉到有一道灼光盯着她,疑惑的看向不悔,目光交汇,却是他闪躲不及的刻骨铭心的炙热。
“俞乐官,即使故人有约,玉骄不便勉强,我们……开始吧!”乌衡光自怀中抽出一支横笛,掩饰的摩挲着碧绿的笛身。
她有一些怔愣,那样的清冷的唇瓣,却是丰泽柔软的,像极了宸宸的,更像乌衡光,这样的目光她差点又以为他就是那人,她这是怎么了?
收敛情绪,素手抚琴,一声笛鸣婉转而至,十指轻按,琴瑟和鸣。
她眼看着天墨鸿,将一曲谈笑一生赠与这最高位的君主,高处不胜寒,希望他能懂。
大江大水天自高
眼睛该点亮了
人生得意莫言早
是非论断后人道
轻舟穿江两岸笑看山河绕
儿女情长梦醒又一朝
西北东南人间风波不少呀
平常心看待才好
谁负谁胜谁能一眼明了
浮云世事最难料
春夏秋冬世道有高低潮呀
计较太多人已老
何不共苦同欢尽心就好
人生就怕知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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