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为难的看着丝罗,说:“这……,嗨,姑娘,都怨阿婆的酒,姑娘兴趣是醉了,然后在醉梦里见着想念的人了,是不是?”
丝罗猛地一阵点头:“是是,我真的梦见他了,三年来第一次他进了我梦里。”说完就要去夺阿婆的酒:“如果只有醉了才能梦到他,那我宁愿不要醒来,阿婆,谢谢妳的酒。”
阿婆一把抢过她手里端起来的酒碗,酒水洒了一地:“哎哟,姑娘可是不能再喝了,都说一醉解千愁,可醒来之后伤痛也会加倍,姑娘听阿婆的,不能再喝了,啊。”
“不!”
丝罗就要去抱酒坛子:“阿婆,给我酒,给我酒,我有银子,我有钱!”
“这、这不是银子的问题,阿婆是心疼姑娘,姑娘何苦如此执着呢。”
丝罗仍是不死心,抱着坛子拼命的想要灌下去,无奈阿婆拼命的拦着,她哭了:“求你了阿婆……求求妳……把酒给我……”
两人争执间,酒坛子咕咚一声摔倒在雪地里,酒尽数洒了出来,淳淳的酒香登时在四周围的冷风里飘散开去。
“不……给我酒……我要喝醉……我要再见他一面,只是一面……”丝罗哭倒在雪地里,手中抓起一捧被酒染黄的雪块,痛不欲生。
身后的雪地传来嚓嚓的脚步,赫连无鸾上来就要抱起趴在雪堆里的丝罗,“别再如此折磨自己了,都三年了,妳就真的,如此不能接受他已经死了的事实么。”
丝罗用力将他推开:“你走开!”
踉跄着爬起,跌跌撞撞朝庙前派发菊花酒的地方走去,嘴里念着:“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娘亲。”
蓦然耳边响起小玉儿带着呜咽的哭喊声,丝罗这才顿下脚步侧首望去,血狼还有司徒长空都站在那,小玉儿面上挂着哭痕,血狼说:“玉儿找不到妳,哭得很伤心。”
“娘亲上哪儿去了,玉儿找娘亲找了很久,玉儿还以为娘亲不要玉儿了……”
丝罗鼻头一酸,抿着颤抖的唇苦涩的应了一声:“玉儿……”
“娘亲!”
“玉儿!”
丝罗从血狼手里抱过小玉儿,母女俩抱在一起碰头痛哭:“玉儿,娘怎么会不要妳,娘亲的好玉儿。”
“那娘亲上哪去了,娘亲为何要哭。”
“娘亲还在这……娘亲只是、只是想玉儿的爹爹了……”
“那玉儿陪娘一起放灯,娘亲说爹爹在天上能看的到咱们想他,爹爹就会来梦里了对不对……”
丝罗哭笑着连连点头:“是,玉儿说得对,玉儿陪娘一起放灯,告诉爹爹,娘亲有多想他。”
“好。”
……………………
………………
“要我进宫?”丝罗不解的看着青眉。
青眉说道:“今日本是半月一次续命的日子,只是王子染了风寒不宜上雪峰,让我来接妳入宫。”
“他病了?什么时候的事?”自那天重阳节已是几天过去,他这几日都没来看小玉儿,原来是因为生病了。
“倒、倒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那日重阳节上雪峰后染了风寒,身子略差了些。”青眉说的时候形容有些闪烁,只是丝罗没有在意,而是听闻赫连无鸾病了几天,想来是有些严重所以才会派青眉来接她入宫了。
丝罗道:“既然他病了,那不如改天吧,以免加重他的病情。”
青眉道:“丝罗,王子知道妳会这样说,所以他特别吩咐,接不到妳他今日不会喝药亦不会安寝,除非见到妳。”见丝罗还在犹豫,便顿了顿又说:“王子让妳带着小玉儿一同入宫,说宫里头小玉儿还是一年多前小奶娃子的时候他抱着去过一遭,如今让玉儿再进宫玩玩,小玉儿定然欢喜。”
丝罗不再推脱,道:“那好,妳先等等,我抱玉儿起床。”
青眉淡淡的笑着跟上来:“我陪妳一块儿。”
清晨的雪峰格外的清冷,丝罗抱着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玉儿同青眉一道下山入宫。
西域天国的皇宫除了在漆面上颜色丰富了些,格局倒也与中土的相差无几,只是这儿的柱子都特别的高,特别大,屋檐要更高,五颜六色的琉璃瓦忖着宫殿后头远远的雪峰显得格外恢宏壮。
这三年来丝罗从未进过这皇宫一次,虽然没来过,但她亦不陌生,千年前,这里曾是她与赫连无鸾的伤心之地。
马车直奔东宫,到了赫连无鸾所住的朝云殿已是暖阳高挂,小玉儿也早已经醒过来,对这陌生的幻境显得极为兴奋,曾前只能远远的从雪峰上看看这金碧辉煌的宫鸾殿宇,如今真实的走了进来,小玉儿开心极了。
有宫人领着进了赫连无鸾的寝宫,烟波雪雾的亭子里,永远是一袭白衫的赫连无鸾静静的歪在长榻上,手里拨弄着那把心爱的琵琶。
亭子周边细纱轻拂,花香袅袅,伴着琴音远远的就飘进了丝罗的耳朵里鼻尖里。
丝罗恍惚顿下脚步,看着那亭子里的人,看着那似曾相识的景色,仿佛又回到了大元国皇宫,回到了入画亭。
小玉儿的欢呼扰醒了她片刻的怔仲,青眉放下小玉儿,小玉儿奔着圆嘟嘟的身子就朝亭子里跑去,小嘴儿甜甜的喊着:“无鸾爹爹、无鸾爹爹!”
赫连无鸾早已搁下琵琶,将小玉儿抱了个满怀,一旁的婢女伶俐的上前收起琵琶,速速端了茶水点心来。
“妳来了。”赫连无鸾漾着柔情的笑意望着丝罗,“隔了千年,妳才回到了这里。”
丝罗在看见赫连无鸾的那一刻不由地一呆。
才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怎么觉得他似乎……苍老憔悴了许多?甚至连鬓边似乎都有些银发,莫非是忖着这四周淡粉色的轻纱,在这暖暖的金色阳光下她看错了不成?
青眉不是说他只是感了风寒吗,怎么会虚弱成这样,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才几天,怎么就病成了这样,既然病了,做什么还要我过来,是要让我看着你怎么因我而死吗。”丝罗有些心痛,说出来的话便急了,带着些恼。
都病得这么重了,要是再给她续命,虚弱的身子如何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