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记得当年初相识
女人脆弱的时候,不适宜和男人约会。
当飘儿在一本书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是林烨的新娘了。
认识烨,是在一个刚刚下完大雨的仲夏之夜。这一年,飘儿25岁,刚告别一段她曾经以为可以一生一世的初恋,瘦弱、憔悴、落寞。胡风的挥泪远去,于大洋的彼岸,埋藏了飘儿所有的梦想。
除了上班,飘儿根本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和朋友通电话。她厌烦解释和安慰。在她看来,当一个人背负伤痛的时候,不打搅才是最深的尊重和抚慰。
但是飘儿还是让玲玲连哄带骗的带到了那个清静的咖啡馆,见到了后来成为她先生的男人,林烨。玲玲对飘儿的关心,有时是霸道的。
在咖啡馆浪漫的情调中,玲玲和林烨在开怀大笑,想引起飘儿的注意,可是飘儿只低头不断搅拌杯子中的咖啡,对面前这个男人恍如隐形。回到家,飘儿根本想不起林烨的样子。反倒是玲玲的卖力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在不好意思中,飘儿隐约记住了林烨的名字。玲玲说,他是电脑公司的程序员,一个简单快乐的男人,一只有待升值的潜力股。在玲玲不露声色的"巧合"安排下,飘儿和林烨在玲玲公司的PARTY上偶遇了。飘儿想不到,其貌不扬的林烨在舞池中与平时判若两人。林烨和玲玲流畅华美的舞步赢得了满堂喝采。飘儿知道林烨在滑翔旋转时眼光都在搜寻她。她拒绝了林烨四次的邀请,一直以来,她习惯做个静静的看客,要不是这样,她的爱情不会轻易的就放手。她挣扎不要紧,可是她不愿意她爱的人因为她而挣扎。
与其他追求者相比,林烨好像一点也不介意飘儿的敷衍和拒绝,仍是每天一通电话,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变着法儿逗飘儿开心。飘儿有一双让林烨心疼的眼睛,他说不上里面有什么,可是他就是想接近她,听她的声音。他清楚的知道,他这26年来的空白,终于有了色彩。林烨是个固执的人,他一定要让这个女孩作他的妻子,给她一个殷实的家。
飘儿的心里是有感动的。尽管在电话中她只是表表的听林烨的东拉西扯,偶尔会轻轻的笑几声。有时飘儿还开着电话留言,骗他说自己不在家。就算是这样,林烨也会在留言中说上一个笑话,并嘱咐她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在拒绝林烨快100次的约会后,飘儿对林烨说,带我到山上吹吹风吧。林烨盛装而至,一脸的欢悦。而飘儿还是穿着那套白天采访时穿的休闲衫,披散着长发,甚至连口红也没有涂,张着一张苍白的脸。
山顶酒店外的石栏杆旁,他们有了第一次的正式交谈。也许是刚才吃饭时喝了点洒,也许是夜色的迷离,飘儿对林烨说起了她的故事,说起了胡风,说起了他百般阻挠的母亲,说起了她如何答应他母亲在胡风面前演戏,骗他说她不能生育要求分手的疼痛,说起了胡风流着泪说他不在乎,可是他最终还是在飘儿假装的冷酷面前和母亲随回国的姐姐到了大洋的彼岸,从此不知去向。
飘儿泪流满脸,靠在林烨的肩膀上,嚎嚎大哭。林烨哄着她,不要哭啊,不要哭。在女人面前,这个优秀的程序员一点经验也没有。他只是感觉到肋骨里面的腹腔和心室,都闷闷的痛。
林烨一语双关,飘儿,我不知道爱情是种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我想我知道了。
飘儿听了反而清醒过来,抬起头,吸吸鼻子说,你不是很会说笑话吗,给我说一个吧。
在石栏杆上坐着的飘儿,第一次笑得天花乱坠,咳嗽不止,肚皮紧扯。下山的时候,林烨的摩托车后胎爆了。林烨不动声色的叫飘儿坐前点,再坐前点,抱紧我,不然会有危险的,这盘山的公路可不是开玩笑的啊。飘儿忘记了林烨副修过汽车修理,这个摩托车,他做了点小手脚呢。飘儿听话的伏在林烨的背后,车速带动山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周围的漆黑寒神凄骨。飘儿却感到了一种真实的安全。
七天以后,飘儿搬进了林烨的单身宿舍,举朋哗然。
这确实是太快了,快到大家都觉得不认识飘儿了。可是,飘儿面对种种疑问,都只是笑笑。连玲玲都说她是在拿青春赌明天,在拿一生赌幸福。
谁叫她累了呢?谁叫她想找个可信的肩膀靠一靠呢?一个人的日子,实在太过孤单。飘儿害怕了一个人在黑夜中啃食回忆的苦痛和寂寞。正直简单的林烨,让飘儿抓到了一根柔韧的稻草。
人,总是在艰难和紧要的关头,看到一些事物的本质,决定一些重大的事情。一场大病使飘儿了解到林烨在乎她的程度超出她的想象。飘儿病愈后,林烨握着飘儿瘦小冰冷的手,对飘儿说:"飘儿。我们登记结婚吧。"这就是林烨,没有鲜花,没有动听的誓言。
飘儿竟然点头,有泪从眼里落下。她顺从的让林烨把一枚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有什么不好呢?反正已经丧失掉爱一个人的能力了,嫁个爱自己的男人不好么?年轻的飘儿固执的认为,爱情走出了初恋,便是一生。
原来,并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