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
到了婚姻登记处，预约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等他们。例行公事般的一些问话，填了数个表格，一个多小时后，工作人员递给他们表格和协议，说可以签名了。
整个过程，林烨和飘儿都是默然的。听到工作人员这样说，互相默默对望了一眼，飘儿先拿起笔。林烨的眼里闪过深深的绝望，也拿起了笔。
这千斤重的笔！
在签完字的那一刻，他们的手都在颤抖。心里的痛，那是一样的多，一样的深。
红色的结婚证变成褐色的离婚证，林烨和飘儿接过各自的证件，对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就一起走出了婚姻登记处。
俩人在登记处门口的大树底下，不约而同地站住了。彼此默默相对，还是林烨先说：“飘儿，你知道吗，一直来，我是真的想让你幸福的……可是我想不到我还是做得太迟了。你……以后要好好对自己。”
“你也一样。”飘儿淡淡地说，“记得按时吃饭，在外面吃饭要注意营养的均衡，有时间，还是自己动手做做吧。”
“是，我会注意的。”
“别只顾着工作，要多和同事相处，要多点结交朋友。”
“嗯。”
“别的，就不说了。我……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
“那我帮你搬东西吧。”
“也不用了，李芳已经叫人帮忙搬好了，我暂时在她那住下。”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不了，我想一个人呆呆。毕竟以后都要学会一个人生活了。”
“……那好吧，你有什么事，想找我，我都会来的。记住我的话。保重。”
“保重。”
林烨握了握飘儿的手，摘下眼镜，抹着眼角走了。
四年的婚姻，跟随着手掌彼此留下的余温逐渐消散，走向尾声。飘儿的心里一下子觉得空荡荡的难受，他们都没有预期的轻松。
这一路跌跌撞撞寻寻觅觅的走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她就像那头可笑的小毛驴，一直想咬尾巴上绑着的玉米，一直奔跑转圈，到头来什么也咬不着。
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飘儿站在雨水里，向空中伸出双手。这看得见摸得着的水滴啊，穿过指缝间，也只徒剩冰凉的温度。
如果说，这都不是解脱，那是什么？
114、沉默是最好的安慰
飘儿直接去了江边，在江边，一个人静静地坐一个下午。无思也无想，又像是很多思很多想，实际上，她的脑子与心里，全是空白的，麻木的。
连哭泣，也显得多此一举。
从今往后，她便是一个人了……
大风将江水卷起阵阵浪潮，江边的紫荆花落在江面上，紫红的花瓣，随波逐流地飘荡着。不知下了阵浪潮过来，又要被卷到哪里去。
李芳担心她，问她在哪儿。她说在江边坐坐。李芳听了，更加担心，放下工作，找来了。
远远地看到飘儿坐在江边树下的石椅子上，那么小的背景……
在她身边默默地坐下，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
手轻轻地放在飘儿的手背上，飘儿的感觉被召唤了回来，一下子触动了内心的弦，眼泪就不可控制地滚下来。李芳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轻轻地将她的头拉向自己的肩膀，让她靠着，然后递给她纸巾。
这么坐着，直到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上。李芳才将她拉起来，说，咱们走吧。
飘儿便默默地跟着走。
李芳熬的粥，飘儿只吃了几口，便回房间去了。
夜晚，李芳依然只是静静地陪着飘儿。许多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安慰。
躺在李芳为她铺好的有太阳味道的床上，飘儿知道了她不是孤独的。
确认飘儿因疲劳入睡后，李芳替她擦擦留在眼角边上的泪痕，熄掉床头灯，轻轻地带上了门。而李芳自己，却睡不着了。婚姻，真的是女人最有保障的归宿吗？婚姻，它到底是什么？
自己的工作，已经让她见尽了人间百态，家庭万象，本来就对婚姻有所保留。连飘儿这样聪明贤惠的女人，都在婚姻中迷失方向……
李芳知道自己怀疑的只是婚姻和自己，不是陈天佑。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信任并依赖了这个可以让她完全放松下来的男人。可是，41岁的她，如果真的要一个婚姻，婚姻会带给她什么呢？如果错了，她可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折腾了。
电话急促地响起来，宝欣一开口就急急地问：“芳姐，报社里的人说飘儿姐离婚了，还辞职了，我怎么不知道啊，打她电话老是关机。我和东洋都快急死了，这怎么回事啊？”
李芳看了看里屋，见飘儿似乎已经睡着了，便压低声音说：“都是真的，飘儿就在我这住。”
宝欣几乎尖叫道：“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李芳姐，我快急死了，事情这都好好的，怎么说离就离了？”
李芳说：“你不是说这些时间，她很憔悴吗，这就是原因。她和林烨，一直来都有许多问题的，她只是不愿意对别人说。再说，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宝欣听了说：“可是大家都觉得他们很恩爱啊？难道这眼睛看得也有错？”
李芳没有再说什么，而宝欣却说要和东洋过去看飘儿。李芳说，来可以，但来了什么也不要提，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