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将消毒柜的开关按着,林烨又叫:“飘儿,电话。”这次是宝欣。宝欣问了和李芳一样的问题,最后她说:“飘儿姐,王东洋在旁边呢,他想和你说几句。”飘儿沉默了一会说:“好吧。”
王东洋问:“飘儿,你没什么事吧?”“没事啊!”“你们打架啦?”“没有啊。”“我知道我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但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知道吗?我……和宝欣都很担心你。”“我知道,谢谢。你去陪宝丫头吧,我还要做家务呢。”“好,那我挂了啊。”
放下电话,王东洋对宝欣说:“谢谢你。”宝欣说:“谢我干吗,我也担心飘儿姐呀。”王东洋说:“你明白我为什么谢谢你的。”宝欣沉默一会说:“我有这个荣幸,在你心里的地位变得像她一样吗?”王东洋摇头,宝欣紧咬嘴唇。
王东洋说:“你是你,她是她,你们是不一样的,知道么,臭丫头,别和任何人比,你就是你,性格鲜明得让人莫名其妙地喜欢的宝欣。”宝欣听他这样说,如坠云雾,分不清他是玩笑还是真话,却又不敢追问下去。王东洋一拍她脑袋,说:“走吧,请你喝酒,别发呆了。”宝欣吐吐舌头,连忙跟着他走了。
晚上睡觉时,林烨去脱飘儿的衣服。飘儿本能地抗拒,紧紧地捂着她的睡衣说:“我……我今天不想。”林烨说:“不是啦,你想哪去了,我……我是想给你涂药油啦。”飘儿听了,便任林烨轻轻脱去她的睡衣。
林烨终于看清楚了飘儿身上的瘀痕,想到平时飘儿的皮肤敏感到经常不知道怎么的就会有青瘀的,他却那样粗暴地对待她,愧疚深深地涌上心头。他当时怎么会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想要证明和发泄啊?这样他和*****犯有什么不同?
二十三、靠近你,温暖我
初冬的夜晚风吹得这样凉。没有月光,没有秋虫,没有霜露。
在这样冷清的夜值班,是件不可推卸的工作。李芳坐在三楼的窗台边,心里有一些像是轻松,像是沉重,像是惬意,像是忧伤的含义复杂的东西在迂回曲折地漫游着。
这种说不清的感觉,像窗外小城中的万家灯火,细细絮絮的,忽明忽暗,看在眼中便在心里泛起了诡异的流光,有的宁静,有的晃动,都是不甚明了的。
可是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的从心底漫上来,麻醉似的抓了心脏几下,再轻轻地滑到咽喉间,在舌尖上绕了几圈后,又悄无声息咽回去。
能够让李芳这样泛起心潮微澜的,还能有谁呢?
刚才霍靖打来电话,说安红背地里收过别人不少钱,还背着他利用他的权势,帮一些人搞过工作调动办过事。他无意中知道后,非常生气,压制不住怒火,和她吵了一架。
“你们夫妻的事,告诉我干吗呢?不是说好不提安红和你的家庭的么?”
“是我不好,可是,我不和你说,又能和哪个说这些呢?她的私房钱比我所有的积蓄都要多出许多倍,这些钱来路不正呀。我真担心再这样下去,受她牵连栽倒了我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那你和她说清楚,要她以后别这样了。钱都收了这么久,要退也不好,再说,事也给人家办了。”
“我是和她说了啊,一直都告诫她不要乱来。平常她都是答应得好好的,可是谁想到她暗地里又是一套呢?她不知道我面临的压力有多大,许多人在看我的笑话,在等着我栽跟头啊。我大声说她几句,她还骂我不会当官,说什么不趁现在还在位捞点油水,以后要有什么事,她们母女要喝西北风之类的话。气得我快要吐血了,我以前真是没想到她这样的啊。”
“靖,别在我面前说另一个女人的不是,好吗?特别是安红的。”
“好吧,不说这个了。你在干吗呢?”
“我在值班。”
“在办公室?你一个人吗?”
“是的,我一个人。”
“我也在办公室喘气呢,要不我过去陪你,咱们聊聊天?”
“这样……合适吗?你……还是别过来了。”
“没事,市府这边也没几个人了,都走光了。我让小肖送我过去,一下车我就走上你办公室。我也想你了,你就陪我聊聊吧,我实在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且,我也好久没喝过你冲的咖啡啦。”
“好吧,你小心点啊。”
李芳放下电话,站起来,拉开窗帘,观望着窗外小城的无边夜色。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又开始在心里涌动,甚至比开始时更加汹涌。这段孽恋,也许是退出他们人生舞台的时候了。就算偶尔的靠近一下,又能够温暖彼此多久呢?他们都老了,还能够折腾多久呢?
不一会儿,便有人敲门,霍靖站在门外,与来开门的她四目相对。他默默地走进李芳的办公室,在棕红色沙发上坐下。桌子上,已经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霍靖端起来深深地呼吸着往上冒的热气,陶醉地说,嗯,是蓝山,真香啊。
喝了一口,他自言自语说,怎么我自己冲的,没有你的这么香这么醇呢?
李芳微微一笑,在他身边坐下来,说,那是你笨吧。来,这还有一包薯片呢。
霍靖侧过头,深深地看她一眼,问,芳,这些天你还好吗?我也忙,不忙时也不方便给你打电话。
“好,我很好的。”
“想来我是挺自私的,要不是和安红吵架了,我还真不会给你打电话。不是不想,是怕……”
李芳眼里一下子涩了,忙阻止他说下去,说,我早就习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霍靖一阵沉默后问,陈天佑和你怎样了?
“你怎么问这个?没有怎么样啊,还原来那样。“
霍靖“哦”了一声,低头喝杯里剩下的咖啡。喝完后,问,最近你们妇联在忙什么呢?
“就忙单亲家庭和纯女户等贫困家庭的救助,这个工作挺烦琐的,要和多个部门配合。完了还要组织相关人员,下乡去看望一些特别困难的家庭。你不知道,许多这样的家庭的困窘,无法想像啊。“
“哦,是这样。对了,我看到你们交上来的工作报告了,好像救助数目还挺大的。”
“财政和其他资助单位到位的钱就是这么多了,总额是大,但分到个人就那么一点了。名额有限,下面一些基层还有人利用私权,帮自己的亲戚造假资料,骗取救助金,这才让人寒心啊。”
“这么一点钱也有人想占便宜?”
“人都是自私的,哪个没有贪念呢?只是看程度和看他要贪的是什么吧。”
霍靖若有所思,说:“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原谅安红?”
“我什么也没有说。她是你的妻子,应该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我觉得安红不是个坏女人,而我对她始终是有愧的。我没有资格评说她。”
“芳……你要我怎么样说你才好?”霍靖听了,动容地抓住李芳的胳膊。
李芳对他笑笑说:“那……就什么也别说,你还要咖啡吗?”
霍靖看着李芳平和的笑容,心中又是一阵感叹,对她摇摇头,拉过她的手,默默地把李芳拥进怀中。李芳也默默地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霍靖的脖子。这个怀抱,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她得不到他的永远,也永远忘记不了他给的瞬间。
在爱情中,付出和获得,难道向来都是这么不对等的吗?还没来得及思考,霍靖就吻上了她的脸,然后是她的唇。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李芳无限感伤地想。她一阵心跳加心痛,低吟一声,闭上眼睛,心甘情愿地和霍靖在这个微寒的深夜沦陷了。
从Z城赶回F城时,已经是下午3点多。耿元把飘儿的影像从脑海中强行抹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林瑛看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几次欲言又止,她从耿元掏在办公桌上的桥路收费单上看出,耿元到过Z城了。
趁工作的间隙,林瑛给飘儿打了个电话。飘儿说她在家呢,正准备做饭。林瑛不解了:耿元走得那样急,而他和飘儿各自都这样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一直忙碌到晚上9点,耿元才感觉虚弱与疲惫阵阵袭来,走出办公室,看到林瑛也在,诧异地说:“你怎么还在?吃饭了没有?”林瑛说:“没呢,我是看您在,怕您有什么需要,就留下了。”耿元欣慰地笑笑说:“傻丫头,不会休息的员工不是好员工,走,我请你吃饭去。”见林瑛迟疑,便说:“有你这样尽职的员工与助手,难道我不应该犒劳一下么?”林瑛欣然点头。
吃饭时,耿元问:“林瑛,工作是重要的,可是青春也是重要的,女孩子要趁年轻,考虑自己的事情啊。”林瑛微微一笑说:“耿总你是过来人,这种事是考虑就行的么?”耿元听了,哈哈大笑说:“小瑛不愧是律界新精英,一针见血。”
耿元又问:“你恋爱过没有?”林瑛说:“有,大学时的事了。你呢?”耿元说:“哈哈,小丫头也打听老板的私生活来了。当然有啊,有过两次,大学一次,出来一次,也就是结婚那次。可是都是失败的。”林瑛问:“现在没有么?”耿元怔了一下,好一会才说:“好像有,好像没有吧。”
林瑛奇怪地追问:“为什么?”耿元说:“没有为什么的,生活不是法律条文,不是事事都可以区分清楚,按照是或者不是来定性的。”林瑛点头,又问:“耿总,以你的阅历和年纪,你还相信爱情么?”
耿元又是一怔,说:“无所谓相信不相信的了,像我这样,想这种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是你,这样青春优秀,是不会胡乱浪费时间和青春的。”耿元轻描淡写的话语,听在林瑛耳中,怎么都像是在劝说,难道他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暗恋了么?这样想着,脸就红了。
耿元又补充一句,说:“我现在的状态,是可以逢场作戏,但很难再投入地去爱一个女人了。就算真的出现这样一个女人,我也只会把她放在心里。对于爱情,我确实是没有能力去信任这个东西了。”
林瑛忍不住问:“你说的是你电脑屏幕桌面上的那个女人吗?”耿元拿叉子的手定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头,叹气说:“是的,是个好女人啊!”
飘儿是个好女人,她当然知道,但为什么耿元心里的女人会是她?林瑛问:“你们认识很久?”耿元这次没有再回答。林瑛也不再问。耿元今晚对她说的话已经够多的了。不得不佩服耿元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拒绝了她一片痴心,刹死了林瑛的去路。
耿元回到家,脱下衣服去洗澡,又拿起外衣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仿佛还有飘儿的味道。在酒店那晚,他是多么想要飘儿,与她再次绝望地狂欢飞翔啊!她不会知道,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他克制得多么辛苦。这个女人,她要的东西,和别的女人不同。性不是她追求的重点。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在他内心的位置,是怕她有压力有挣扎,她已经太不容易了。
而他自己对飘儿,那是爱吗?像林瑛问的,像他这样的年纪,还相信爱情吗?特别是和飘儿这样因为性而相识相知的感情?那是可以信任的吗?
他们完全有机会一起纵情于*****中的,可是他们却走了一条出轨男女不会走的路。他能做的,只是尽他的能力去安慰她,帮助她。她幸福了,他也会快乐一些。
睡觉前,耿元担心飘儿,给她手机发了条信息:“飘儿,你回家了吗?一切都还好吗?”
而飘儿已经进入了梦乡。林烨听到信息提示声,犹豫中打开看了,并帮她回复了:“回家了,一切都好。”耿元回复:“那就好,我回来后一直担心你呢。以后有事要冷静,别到处跑了啊。”
林烨凭直觉,觉得这个人和飘儿一定是有不寻常的关系,想了一会,试探地问:“我的口红不见了,挺贵的,有在你那吗?”耿元不知道对方是林烨,直接说:“没有啊,在酒店时都没见你用过啊。”林烨一看到“酒店”这两个字,眼前一阵发黑。“酒店?”耿元回复说:“是啊,酒店,咱们过夜那个酒店,你打电话问问吧。”林烨颤抖着手回复:“好的,谢谢你。晚安。”
林烨看着耿元最后一条信息,呆在那儿。飘儿和别人昨晚住了酒店,还一起过夜?她不是说是一个人呆着的么?这个人是谁?是干什么的?他们认识多久了?在一起多久了?要不要打这个电话问个清楚?那个灰色的大盒子,那套紫色的裙子内衣,那颗男人西装的纽扣,和这个发信息的人,有什么联系吗?……
林烨坐在阳台上,抽了整整一盒香烟。天已经微亮了。林烨从来没有这样理智过,他扔掉烟头,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再洗了一回澡,悄悄地重新躺回床上去。
这一晚,林烨受了刺激,他在各种猜想的同时也检讨了自己,就算飘儿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他自己吧?他知道飘儿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看到飘儿为了他和这个婚姻所做的努力。那么,不管自己对她的猜想对与不对,他都在命令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那样的话,他只能加速地失去飘儿。经过这许多事,他明白他是不能失去她的,要再到哪儿找一个这样的妻子?还有哪个这样优秀的女人能够这样包容他照顾他?他敢肯定,在别的女人面前,他会连裤子都不敢脱。
睡梦中的飘儿轻喃了一声,林烨理理飘儿脸上的发丝,然后把脸埋在飘儿散开在枕头上的长发中,这个31岁的男人就这样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