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办公室的玩笑
最近飘儿在看一本法国作家莫里亚克的小说《爱的荒漠》,这本小说曾经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
学生时代为了完成教授布置的作业,囫囵吞枣的看过,不是太懂。十年后,再次重阅,竟然觉得里面传递的信息,还是这样的合切这个世界。飘儿把这归结为名著的魅力。而实际上,是因为年纪大了,阅历长了,心境变了。小说和现实,如此相符。人与人之间,形如荒漠,其实谁也不真正懂得谁。这和张爱玲说的“人到最后都是孤单”的同出一辙。还和人“赤条条地来赤条条的去”殊途同归。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可这个过程总得要各有千秋活色生香一点吧。
飘儿不只一次的在她开的专栏中很超脱的对读者说:生命只是一个过程。引伸过来爱情和婚姻也只是一个过程。结果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过程却是一辈子的事情。飘儿写下的这些专栏小品文,其实并不能说服自己。她的灵魂还是无处可以安顿。如果说有,那是她自己强行地安顿了自己,在自己的世界中独自飞翔,独自忧郁。
有一段时间,飘儿为了先生和自己,她发疯似的寻找性学的书籍来看。以至图书馆的管理员老王要扶着老花眼镜,来困惑的看着飘儿专注的表情。他关心的问飘儿是不是要转行考研究生啦?飘儿听了,羞红了脸,猛烈地点头又猛烈了摇头。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到图书馆去借性学的书籍了。因为市公立图书馆就在报社旁边,大家都早就相熟的了。老王好久不见飘儿,还专门到报社看望飘儿,他喜欢这个做事认真而安静的女孩,经常说飘儿像他出国读书了小女儿。
老王来的那天,飘儿和同事正在讨论这个星期的选题。老王见到她还在报社工作,一高兴就脱口而问:“小叶呀,这段时间怎么不到爷爷那去看性学专著啦?”同事们都愕然的望着飘儿,再好奇地重复问老王:“你说飘儿看什么专著?”老王说:“她不是要考研吗,看性学啊,整个图书馆她都翻遍了的找呢。”
十多只眼睛审问似的瞟向飘儿,飘儿心虚中吱吱唔唔推塞,脸红得像涂了劣质胭脂似的。
同事们见状哈哈大笑,这个飘儿,可是逮着一个让同事们玩笑一翻的机会了。一个男同事打趣的说:“脸红什么呀,这年头小屁孩都看***了,你看的还是严肃的性学专著,有什么不见得人的?”
还有个同事一本正经地说,飘儿,近来我在这方面有一些困惑,你这么有研究,哪天有空一起喝茶,你给我诊断诊断?
飘儿哭笑不得,只好说:“没有啦,我是想考研啦。可现在又放弃了。”
“幸好你没考,要考上那专业,难度大得会让你立马变性冷淡!”
“不对,是成专家后,成天听患者说他们的性毛病,这才恐怖呢。小心自己和男人一块时谈性色变!”
“研究这方面的女人,不会有真正的性福的。你看,波伏娃便是最典型的代表。”
“是啊,在中国这儿,不管时代如何开放,女人研究这个,多少有点让人吃不消吧,总之挺别扭的。飘儿,这不像你的性格呀!”
“飘儿,对啊,你文章写得好,家庭幸福,夫妻恩爱,可别因为这个而影响后半生才好,三思,三思啊。”
“你们泼什么冷水啊,飘儿是想他们的夫妻生活更上一层楼,享尽天下最能耐的性福啊。”
“厉害厉害,美丽典雅的女记者摇身一变,成超级人气性学专家。啥时给我们单身汉开个讲座,好让我们大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呀。”
也许是平时大家都正儿八经的上班,好不容易逮着个正儿八经的说荤话的机会,便胡乱的扯开去了。飘儿听着大家的玩笑和议论,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也忍不住捂着嘴哈哈大笑。这下反倒是老王坐不住了,他扶扶老花镜,摇摇头,便走了。
飘儿把抽屉里新买的书,趁同事都忙碌的时候,用报纸包好了,还要东张西望的。这怎么像做贼呀,这样想着,飘儿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