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络绎赶路的人群中，不少是携家带口的马车车队，或因离开久居的家园心怀感触，或是对前途茫茫未知有着焦虑，行色匆匆的人们几乎少有开口，集结在空气里的凝重和无奈甚至凄苦浓到风吹不散。
我，停在了路边，只因我再迈不动脚步。
并不是被这种战乱前的恐慌感染了，只是，望着前往京城的路我真的没有力气再行进。这条管道不仅仅可以去达京城，如果折返也能迎上汉王的大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折返，或者是因为前进的路实在太难吧，每走一步我就能感受到心底的无力。
那夜的山谷里，有太多尘封不住的记忆，有撼动着我几世的魔焰火苗在亮着星辉。我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极限是什么，很多事情不是靠意志就能战胜或磨灭的。
此刻，那道深红扣着九九如意金色祥钉色的宫门仿佛就已经在我的眼前，而洛奇那爽眼睛和那眼神中带给我的一切沉重记忆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跳跃起来，所以，脚步也怯懦了起来。
谁做皇帝与灵鹫宫丝毫无干系，棺木中的朱媵狄是不是被易容过的傀儡也并不重要，被冤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根本不介意自己或者灵鹫宫再一次背负上污蔑。但是，我和红萦一样，至少还有着心底的牵挂，我，也绝做不到看着洛奇死。
所以，进宫，或者我能搞清楚朱媵狄的真假，搞清楚整件预谋的真相，但是我一定也会被晶石花打败，成为一个无用的傀儡。所以，我不能进宫，而应该要先尽力阻止或拖延这场大战，我要为他们清除障碍，哪怕朱洛奇永远不会知道我心底已经刻下的那道深痕，至少，我也会无悔今世！
望向手肘上晶透似凝脂的白玉镯，眼前再一次泛起汉王的脸，心中不禁疑惑。朱高熙，你还是那个亲手为我带上玉镯的汉王吗？以你的睿智难到真的会轻信是我杀了你视若珍宝的儿子而挑起这场血战？还是你一直在利用着我，甚至利用了我今世唯一对灵鹫宫以外的人付出的信任和友情只为了你心底的坚持？
又伫立了几秒钟，我还是做出了抉择，因为我需要一个答案，我也需要一份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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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前，汉王大军已经离开营帐，军戎齐整地站立在城门两百米的弓箭射程外，城门上的弓箭手早已经严阵以待，大战一触即发。
城门自然紧闭，守军全军戒备，城内也早已经没有老百姓的身影和喧哗，万籁寂静下，这里就像一座死城。借着不久前汉王的借机进犯，朱瞻基已经换了这个城池所有的兵力，派了最骁勇善战的精兵驻守在这里，守着汉王夺位之路的第一道城门！
我再一次借轻功站在了城墙上，俯视着城下不远处那黑压压的大片骑兵步兵还有那些庞大的战车。10万大军的阵仗简直如一块黑布绵延千米盖住了大地，这个架势我曾见过一次，可当我再一次看见了骑在战马上昂首挺直身躯站在阵营前的汉王时，我却感觉到了他不同往日逼人的杀气。
我知道，汉王已经看见了我，我特意更换的这身霓彩宫主服在城墙上被劲风吹得飘舞翩清逸，灰暗的城墙上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幻彩的身影，他没有理由看不见！
虽然相隔甚远让我根本看不清盔甲下的汉王是怎样的表情，那是那股杀气却能跨过百米乘着风夺目逼来，让我忍不住拽紧了掌心，却更是抬高了下颚站直了身躯，用最冰冷的视线显示着我的无畏！
“来看本王的笑话吗？笑话我有着10万精兵却失去了最在乎的人了，是吗？还是你要亲自再来证实一下，本王是不是还对你有着该死的迷恋？我的鸢王妃！本王已经说过，再见面，我们就是死敌，可你，为什么让这一日那么早就出现？”
汉王的声音洪亮又沉重，似铮铮鼓捶砸在城墙上，即刻又回荡在这片空地上，于是所有人都发现了我的身影，包括和我平行的在城楼上的守军们，有好些弓箭竟然自觉的换了方向对准了我。
我自然听懂了他语气中的故意挑衅和宣战！是呀，我怎么忘记了，他其实早已经提醒过我，也早已经和我下过通牒，只是我自己太傻不是吗？乖乖地去京城，乖乖地被利用，甚至还傻到留有一丝侥幸以为能靠彼此的信任化解这场危机，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取下了腕上的白玉镯握在掌心，用着冰冷的语气加上内力，让汉王也听清了我的回答：
“这枚玉镯，算是汉王对紫鸢的补偿和交代吗？还是它依然是你的某个后招？原以为水清无鱼，却忘记了水清才弥深甚至深无底！今日的一切都是紫鸢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汉王，紫鸢曾经和你之间的一切，从此在紫鸢脑中就如此镯。”
说话间，我已经用内力把手上的玉镯震成了粉末任一阵风吹过散在了空气里。
许久，汉王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伫立着，而我也因为被欺骗而扬起了浓浓恨意，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易地攻进城门，就算大开杀戒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