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进行了两场摸底考试,好在难度系数尚在研馨的承受范围之内,她相信自己成绩绝不会差到哪去。
想来这也得归功于暑假那段时间,因有太多空闲的日子无事可做,爹地便叫人送来了高二,高三的教科书,要她自学打发时间。加上蓝宅有专门的家教老师辅导她,二个月的时间已让她掌握了不少新知识,应付摸底考试还绰绰有余,否则,就自己这一个多月来三心两意的学习态度来看,成绩非掉了不可,那时候她就得准备让爹地跑风云来追杀她了。
“好在我够英明提前自学。”交了卷,研馨收拾好包包,喃喃自语地走出了教室。
今日白晴和兰珍的位置都是空的,但并未因起她过多的注意。原因很简单,听同学说,白晴请假逃课是经常的事,她常常心血来潮跑去旅游或者和家人参加一些商业宴会,不像自己,完全是躲在爹地的羽翼下悠然自得,从不会被强迫参加任何宴会。也因此,知道她是蓝氏千金的人不多,在以前的学校更多的人以为她仅是雷龙扬看上的女人,受他恩宠过着贵族生活。而她自己也懒得反驳这些,正是有雷龙扬这个幌子才使得不少自称“白马王子”的人退怯,没使出强烈手段追求她。至于好姐妹兰珍,研馨清楚她来风云的首要任务并非是读书,而是听龙扬安排,替他处理事物,估计今天她是有任务要出,无法分身来学校。
老实说,她实在不喜应付白晴莫名强盛的敌意,也不希望兰珍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跟随其旁,那感觉可不好受!
现在,她一个人倒挺自得其乐的。
“研馨……”
娇美的笑颜刚绽放开来,便听耳旁穿来一阵熟悉的叫唤,研馨下意识地转身,抬眼便对上了欧阳学长的脸。
他的脸上依旧挂有她熟悉的笑容,很温和很帅气,却看不出快乐。细碎的发滑落在他的额间,挡去了他眼眸中的光芒,却仍旧隐约可见他眼下的黑眼圈。苍白的唇微微上扬着,奈何赶不去疲惫神色。身上的衣服不如以前的光亮整洁,有些微的皱褶。
这样的学长,看上去好憔悴,好疲累。
“学长,你怎么了?”她轻声问,同时抬脚走向仍维持笑容的欧阳天。
把她细微的神色变化看进眼里,欧阳天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感动的热流,他要自己更用力的笑,同时垂下脑袋,像一个无辜的孩子般打量了自己一圈,再扬起头来对研馨开口,“看上去很脏么?昨晚呆公司看文件,一直到刚才才看完,还没来得及回去梳洗。”
“学长……”他的笑让研馨觉得刺眼,看得出他不好,他在勉强自己不想让她担心。唉,老好人一个!何苦要让自己那么累?“你一定也还没吃东西吧?我们一起去吃东西。”
不由分说,她上前拉住欧阳天的手,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
在饭馆吃饱喝足了后,研馨才用那双黑如夜空,亮如星辰的大眼静静看着欧阳天稍微恢复了些血色的脸,放柔声音开口,“学长来找我,是有事要说吧?”
“恩。”欧阳天淡淡回应,并不否认他来找研馨确实是有事。“我想告诉你,我已经办了休学。”
休学?有些讶异,但研馨只是挑挑眉,示意学长说下去。她相信学长做每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休学也自会有他的理由。
“也许你说的对,我该学着自私点活。”
他仍是笑,像是挣脱开所有枷锁后如释重负的笑,很是疲累,却有光彩闪烁其中。搁在桌上的手轻轻摊开,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写了一组地址。
研馨的视线不可置否的停留在那张纸条上,那上面的字正是出自她手,是学长去医院看望她时,她写下后塞给他的。上面写的是罗伯特居于澳大利亚的地址。
罗伯特是世界公认的“魔术之王”,三年前他宣布退隐,从此再难寻他的影踪。一年前,她随父亲到澳大利亚拜访朋友,才知道原来父亲与之交往甚深,两人是熟识十几年的好友。
她记得自己把纸条塞到学长手中时,说了这么一句话,“也许,那是你梦想的始发地。”
那么,学长此时的举动是想表示些什么?他休学,是因为这张纸条么?
“我已经订了去那的机票。”
天,料不到学长也是行动派一族,在自己与他并肩踏入机场时,研馨仍觉得一切像梦一样。总觉得学长的决定快得让她难以消化,心里脑里像是被什么涨得满满的,却又理不清思绪。当初会拿那纸条给他,只是单纯的好意,希望学长有自己的梦想天空,却未曾料到学长会这么急切的休学,连个缓冲期都没有,就决定要去找罗伯特拜师,他甚至因此而放弃高考,放弃家人。这与她当初的设想完全脱离。
“研馨,别想太多。你只要记得我很感谢你,记得这就够了。我现在,只需要你的祝福。”
“可是……欣儿怎么办?你的家人呢?还有学业……”
学长只带了简单的行李,也无人相送。看得出他是瞒着家人要离开的。可,他连欣儿也不打算通知么?游泳池边,欧阳欣看着他的那抹带着深深迷恋的眼神,她从未忘记过。如果,欣儿知道学长就这么不告而别,她会有多难受?
“如果可以,帮我照顾她。”欧阳天的笑脸在听到“欣儿”两个字时,有一瞬的僵硬,但他很快隐下情绪,看着研馨的眼眸里有茫茫无边际的荒芜。打从他决定离开之时,欣儿,便成为他记挂于心的痛,但,这也不能再阻止他脚步的离开。他是真的累了,倦了,心也彻底寒了。
“学长……”
“父亲取消了我与白晴的联姻,也做好决定要送我出国读书。你懂我的意思么?即使我没有去澳大利亚,我与欣儿也必须分离。离开是我无法避免的,我能做的,仅是改变路线,不去美国读书,改去澳大利亚拜师学魔术而已。”
是这样?难怪白晴会火急火撩的扇自己巴掌,估计真以为自己是狐狸精勾走了学长的魂了吧。至于学长的离开,是被迫的。不是他没给自己缓冲期,是他的父亲根本不给他缓冲期,他无法改变离开的命运,如今做的事,也只是最寒心的一次反抗罢了。她有些懂了,“学长,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会祝福你,也会好好照顾欣儿。”
如果这是学长真正想要的,她会真心祝福他,并给予全力支持。
研馨在对他笑,她的笑比自己的笑要真实得多,像饱含汁液的花朵,有致命的芬芳和诱惑。欧阳天的目光痴缠在这样的笑颜中,心脏因即将到来的离别而紧缩疼痛。
“我可以抱抱你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轻柔中带点无所适从的迷离,却又无法让人忽略他语气中的渴求和真切。
研馨一愣,看着眼前莫名红了脸的学长,脑里却飘忽出莫寒寂寞中带着倔强的眼神。她亲爱的莫寒,也曾经那样不安而又期待的问过她——我可以抱抱你么?
“我……对不起……当我没说……”以为研馨的失神是在为难该用什么理由拒绝他,欧阳天逼自己藏起所有期待,淡淡开口,俊美的脸却因此染上浓浓的失落。“我该登机了,你回去吧。”
“好。”
“恩?”她的好,是什么意思?
研馨用行动解除了欧阳天的疑问,她张开双臂拥住欧阳天,同时踮起脚尖,在他的左颊烙下一个微若轻风却炽热滚烫的吻。“这是个祝福。加油吧,学长。我相信你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