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和霍森被同时带回了别墅。
雷龙扬早已在大厅内等候,这一回,他的脸上并没有铁面具的遮掩,一张俊容就这样曝光在众人面前,略嫌苍白的病容,却仍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势。
莫寒的眼闪过一瞬的异光,在他对上雷龙扬那张脸的那一秒。他否认不了雷龙扬的俊美无伦。
雷龙扬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莫寒,他认同他的出色,无论是他的外貌,亦或者他的身手能力。
从这几日巍青对他的调查中,雷龙扬清楚他这几年来在风云发生的一切,以及他一直以来扮演的角色——专属于胡天的影子寒。但令他震怒的是,无论费多大的心思,雷帮的情报组都无法得知莫寒五年前的一切。他们甚至连莫寒的身家背景都查不出来,这对于叱咤风云多年的雷帮来说,是个极大的讽刺。
从坐稳了雷帮少主之位以来,莫寒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受到威胁的人,不只是在感情上。
“离开研馨。”
两人对视许久,久到巍青他们三人都要以为自己的主子和莫寒同时成为了雕像,雷龙扬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勾唇,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出的字眼却是强硬不带任何转圜的余地。
莫寒脸上表情未变,坚定的扔出三个字,“不可能。”
龙扬的不怒而威,莫寒的淡定自我,彼此势均力敌。气氛莫名的凝重,没有人知道,这场龙虎之争,谁会是胜者,谁会是败者。
龙扬突然将舒适重叠的脚放下,飞速站起,才一眨眼,他高大的身影已然欺近了莫寒。
没有人看出他是何时出手的,亦没人看出莫寒是何时回手。等旁人反应过来,他们的身影早已经缠到了一起。
大厅里除了众人细微的呼吸声以及两人拳风脚风交叠的声音,静得出奇。
忽地,龙扬的拳头直直的击向莫寒的腹部,莫寒一愣,并不闪躲,在拳头吻到他腹部的同时,他伸腿,一记侧踢袭上了龙扬的腰际。两人同时闷哼后退,灯光下,两人的脸色竟是同样的苍白。
“少爷……”兰珍和巍青几乎是同时迎上去,欲搀扶龙扬,却被他一手挡开。
“不舒服又何必逞强?”黑眸里喜怒难辨,雷龙扬淡淡的看着同样拒绝霍森搀扶,冷汗覆面的莫寒。语气里有嘲讽,却也似有一份足以令他另眼相看的欣赏。
旁人或许没法看出端倪,但他与莫寒交手几招,就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微的颤抖,显然是身体极不舒服。他自认自己的身手怎么着也比巍青兰珍等人强上一些,但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却仍旧没法从莫寒身上讨到任何好处,足以证明莫寒的能耐不容小觑。
“病人不也该乖乖休息?”
虽有些意外龙扬的心细敏锐,但他的病容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莫寒几乎是本能的回嘴。雷龙扬则被噎得脸色铁青,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似乎都没本钱叫嚣对方,最后不得不放弃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稍移脚步,他重新回座,同时示意莫寒在他对面坐下。
不需说明,两人原本对恃跋箍的气氛已经在这场打斗中稍稍变了味。
“你了解研馨多少?”
似是在问季莫寒,又似在自问。雷龙扬眼眸里闪耀着不可遮掩的亮光,却带着迷离茫然的神彩。
莫寒微愣,似没料到龙扬会抛出这么一个问题给他。直到巍青在自家主子的示意下,将一份关于研馨的资料递到了他的面前。
心脏突然非常不争气的用力紧缩,这样的时候,他竟然有那么点心慌和紧张,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丢开那份资料,抬脚闪人。
但终究他没有。
他知道自己是谁,他更知道自己爱的是谁,所以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临阵脱逃。
手指轻移,翻开资料的首页,看到的不是关于研馨的资料,而是亚洲三强之一的蓝氏企业总裁的个人资料。
他十八年前结婚,一年后生下一女,取名蓝研馨。
第二页,是研馨从小到大所就读的学校,以及在校期间她的出色表现。
第三页,满满的全记着研馨的个人喜恶以及缘由。
第四页……
第五页……
一页一页,满满的字眼,占据了莫寒的全付心思。
他不可能没听过蓝氏企业,只是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一生是不可能与蓝氏企业的任何人打上交道的。他知道研馨不像是一般的富家千金,他知道研馨足够特别,却从来没想到——她从来不曾特意提起的身家,竟是这样的尊贵。
蓝氏企业独生女,天生的尊贵公主。
许久,许久……莫寒才放下被自己捧烫的资料,不自禁的用力握拳,尖锐的指甲轻易划破他掌心的皮肤,渗出血痕,他却对这样的痛无所察觉。
“知道王子与骑士之间最大的差别吗?”似故意加油添醋般,龙扬又甩出一个问题,印着莫寒俊颜的眼眸里,有着恶意的笑。
众所周知,能匹配得起公主的,从来都该是身份相当的王子,而并非一个低下的骑士。王子与骑士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们的身价。王子能给予公主的,除了严密的保护之外,还有高标准的物质生活,他能够保证不让公主吃任何一点苦头。而骑士,不管他多么英勇,多么出色,他都只有一个人。他不可能像王子一样,身边有众多的手下支配,有数不完的钱财挥霍,他更没有资格没有能力保证不让公主吃到苦头。
这亦是季莫寒与他最大的差别。
“他们最大的差别在于,王子总认为自己才是公主真正的幸福,而骑士,他希望的只是能够让公主幸福。不管多久,只要公主的幸福里还需要他的存在,他就不会因任何原因放弃。”
这是莫寒的回答。
或许,他与研馨的距离,在世人眼里是高不可攀的。但,那又如何?从头到尾,他在意的只有研馨一个人而已,不管她是灰姑娘还是白雪公主,只要她没有放开他的手,他就不会转身,不会离开。
现在的他,跟雷龙扬比起来,确实渺小,但现在并不等同于未来。他的起点比雷龙扬低上一大截,并不代表着他的终点就一定是输给雷龙扬的。
没有人规定,骑士是不能蜕变为王子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