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大汗!恭喜可贺敦!”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行礼致意。
我吃了一惊,看看贺鲁又看了看骆飞,大脑一阵脱线,好一会才喃喃道:“同喜、同喜,客气、客气!”
“你在说什么?”贺鲁一手自然地揽过我的腰,一示意众人免礼,小声在我耳边嘀咕。
“没什么,太惊喜了!”我露出八个闪亮小牙,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有做皇后的命啊。
说罢,我扭头看向一直安然喝酒的骆飞,骆飞察觉了我的目光,放下酒杯对我扬眉一笑,微微有些嘲弄的意思。
我顿时有了做贼心虚地感觉。
晚宴过后,底下的突厥人鱼贯散去。
贺鲁微醺,我无聊地坐在他身旁,探出手指玩弄桌子上的金樽。
“你不拒绝成为我的可贺敦,这让我很高兴……”他看了我半晌,笑道。
“颇黎,陪我出去走走。”
脑中灵光乍现,我拂倒桌前的金樽,一把拉起贺鲁,意兴高涨地说。
荒原上的月,和数日前的一样皎洁,只是更冷了些。
从未想过除了和天行以外的陌生男人在月夜下散步,脚踏在荒草上,绵软,悉簌有声。
“这里的风,很猖狂也很霸道呢,冷漠地到处呼啸,像故事里骄傲的刀客。”我轻声说,一句话被风吹得散乱四处去了。
他不语,陪着我,看着我,安静的听。
他真是爱我吗?他的爱情怎么来得那么让人猝不及防?我已经不相信有一见钟情的说法了。
“这附近最高的地方是哪里?”我问。
他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小丘:“呵呵,那就是了。”
我看了眼那个寒酸的小丘,放开他的手欣然前往。他紧随我的步伐,然后陪我坐下。
“颇黎,你的火不思弹得很好。我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了,那时候我想你应该是个满面虬髯,目露凶光的野蛮人。不过见了之后,我才发现不是那样。还有古筝,没想到你居然会南国女子的乐器。”
我抿嘴一笑,侧脸瞥了他一眼,他正怔怔看着我出神,仿佛在看我,又仿佛透过我在看很遥远的人。
我从怀里拿出一支纤细的短笛,这是我问一个牧羊女要的,在吹之前,我试探性地问:“如此静夜,会不会把整个草原上的人都吵醒?”
“草原上的人睡得总是很香,除非是危险来临。”
我放下心来,微笑横笛,缓缓吐气,霎时间悠扬清远的笛声响彻原野。
贺鲁听得怡然,长长舒了口气,在我身边平躺下。
“怎么?你很想家吗?”
见我没有停的意思,他闭着眼睛忽然发问。
我一惊,他竟然听出了《故乡原风景》的内蕴。
“或者还是在思念亲人?”
我侧过脸,有些不屑的看定他,挑衅道:“为什么不能是情人?为什么不能是情人啊?”
说到这里,我语气一滞,有些心酸又有些愤怒,恨恨地把那支牧笛抛在他身上。
他拾起那牧笛,坐起身悠然道:“无论你以前有没有情人,你都该忘了他,因为现在你的情人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
说罢,他横笛唇边,凝神吹着我先前吹的《故乡原风景》。他的气息精纯,吹出来的曲子音色则更加清亮。
我淡然一笑,心思却早已不在笛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