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了。我颓废地坐在门口,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听到有人在哭泣,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断断续续折磨着我的心,疲惫不堪。
我看见阿洁打开了房间的门,借着月光看见她的脸颊夹着一丝泪痕,空气中霎时散开一种忧伤的味道。窗外的月光,干净却冷清。
“我回来了,阿洁。”我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回答。
“我很担心你啊,阿洁!”我提高了声调,泪也不知不觉泛滥开来。
还是背影,她没有转过身来,我却能感受到她在哭泣。“雯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失忆了?”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缓缓地说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你还记得我,一直以为我们像小时候那样,关系从未变质过,为什么你什么也不说?”她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溢满了泪水。
我缓缓站起身,轻轻拥住她,只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陈斯洁。”
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却抓得我更紧了。她拼命地摇着我的身体,我感到一阵眩晕。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她说不下去了,慌乱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惊恐。
我平静地看着她,那么纯洁的眸子,拥有那么天真无瑕的笑脸,那样阳光的女孩子,这一刻我只感觉到心被硬生生撕裂,痛不欲生。
“为什么要背叛我,陈斯洁?”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但是心里的怒火和绝望却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一刻无法平静。
失忆的那一年,学期末有一场考试。为了那场考试,我几乎没日没夜的学习。其实我的成绩很好,只是平时不想那么累的复习而已。但是一想到平时大家对我的嘲笑,老师的冷眼就心里窝火。于是我默默下决心这次一定要考好,要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天气很冷,早上下了一场小雪。我迫不及待地奔到教室后,却发现大家都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我。我转过身找寻叶原的身影,却发现他没有来。
随后我看到老师抱着一大摞的试卷进了教室,表情却很难看。然后在一片唏嘘声中我得知自己考了年级第一。
老师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夸我,却冷冷地说:“木雯雯同学,你为什么要作弊?”
我一下子蒙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想象中的一千种情况都没有发生,故事却以这样的方式结尾。
老师冷冷地看着我说:“行了,你不用解释了。由于你的作弊行为太过严重,学校决定把你开除学籍。你下学期不用来上课了!”
我一下子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老师,老师!我……我没有作弊,这些题都是我自己写的!老师,不要开除我啊!!”
而她说的最后那句话却彻底地击垮了我,让我跌入了谷底:“老师本来也想相信你的,但是陈斯洁同学说她亲眼看到你偷偷溜到老师办公室去偷试卷的……你最好的朋友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只能按校规处罚你。”
我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默默地收拾书包,默默地离开教室,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我是那么喜欢我的朋友,我是那么相信她啊!要我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
正好由于爸爸换了工作,我们一家匆匆忙忙就搬了家走了,在临走的最后一刻,我还盼望着能看到阿洁,希望她能拉住我说她没有对老师说过那种话。可是直到最后一刻,我还是没能看到我期盼的身影。我的希望,霎时化为灰烬。
由于下雪路滑,刹车失灵,我被爸爸拼命推下了车子,眼前瞬间只剩下一片血红。纯白的雪簌簌地飘过,我的世界寂静无声。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不再是那个穷人家的假小子了,而是真正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千金。唯一不变的是我还是木雯雯,却再也不是以前的木雯雯了。那一年,我失忆了。
我看着她,那么强烈地期待着真相。
“因为你抢走了叶原。因为我喜欢他。因为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她说的那么平静,平静到让我崩溃。
哈,就是为了这么个理由,我们那么多年的友谊,竟然因为这个理由而完全破灭了。就是因为这么个理由,害得我家破人亡,失去了一切。
我笑了,不屑一顾地心痛地笑了。我推开她,再也没看她一眼。
突然发现我的人生很可悲,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除了无穷无尽的灰色外,充斥的全是谎言和背叛。而我,已经无力去挣脱了。
之后我搬了出去,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声。
还是像平时一样,上学,放学,回家,写卷子。不同的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叶原来找过我很多次,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见他。虽然我知道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模考的成绩下来了,又是年级第一。但是拿到试卷的时候我的心情却很沉重。
回新家的时候,路上一直在下着小雨,空气有点凉。我的手机很突然地响了起来,一群停在电线杆上的麻雀瞬间被惊起,扑啦啦全飞走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是陈斯洁打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电话。
“喂?”
“喂,雯雯……我想和你谈谈……”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激动还是气愤,很多种情感瞬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在我心底翻腾,很不是滋味。
沉默了很久,我终于说了一句:“好吧。”
我不希望把仇恨延续下去。如果可以化解开来,就化解它吧。
我不想再去怨恨任何人了,世间的恩恩怨怨,我再也不想染指半分了。
我想我也许会原谅她。只有我知道,那份纯真的笑脸对我来说有多宝贵。我并不想失去她。
挂断电话的时候,起风了。我裹紧了我的外套,心里却暖暖的。
(未完待续)